594章 母女诀别

杨明的几句话似乎直接击破了刘翠红的心理防线，她颤抖着嘴唇，心里害怕极了。

原本就是个农村妇人，终究经不起吓。当然，杨明也没有吓她，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杨县长，俺……俺对不起你……”刘翠红痛哭抽泣，“但是俺不能去自首，真的对不起……”

杨明吐了口气，说道：“刘大姐，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明白，香香还那么小。而且，你真的觉得警方找不到证据吗？”

杨明没有和刘翠红说实话，他是想看看刘翠红心底的那份良知还在不在。如果她愿意去自首，他会帮她；如果不去……

刘翠红红着眼眶，有些不知所措。她吸着鼻子，说道：“杨县长，俺想请你帮俺一件事儿，只要你答应俺，俺什么都愿意说！”

杨明点了点头：“你说！”

刘翠红抽泣着说：“俺就是想让你保证俺女儿不会有事。俺现在也没什么念想，只想俺香香可以好好读书，长大成人！要不然，俺以后就没法下去见香香她爹了！”

杨明点头道：“这一点你放心，自从香香回来之后，每时每刻都在警方的监护之下，包括你也一样。刘大姐，我知道你本身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不是没办法，是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去诬告我的！”

刘翠红一听这话，委屈的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杨县长，俺对不起你，你是个大好人，你要怎么惩罚俺，俺都认了！”

杨明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对不起我，去自首，把你知道的、遇到的事儿说出来！”

刘翠红连连点头：“俺说，俺都说……”

见刘翠红这么说，杨明松了口气，对刘翠红说道：“沈局长他们在那边等你！”

说着，杨明看向村头站在车旁边的两个警员，还有站在车头抽烟的沈辉。

“刘大姐，你愿意自首，我很欣慰。我也跟你说实话吧，这件案子的情况，警方大体已经调查清楚了。如果今天你不自首，他们就会带你回去审讯，这样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

刘翠红听到这话，再一次抽泣了起来：“杨县长，真的对不起！”

杨明摇了摇头，说道：“你做了很正确的选择！”

很快，杨明就带着刘翠红来到了沈辉跟前。沈辉也把手里的烟给灭了，看向刘翠红的神色有些冰冷。

杨明说道：“沈局长，刘大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要找你们警方自首，你们看看安排一下吧！”

一听说自首，沈辉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刘翠红虽然是个村妇，但还是不可原谅——她不是知道错了，而是害怕了。胆敢以跳楼的方式诬告一位副县长，胆大包天！

只是杨明的话也让他觉得情有可原，而且杨明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刘翠红女士，那我们走吧！”

刘翠红见他们打开了车门，然后看了一眼杨明：“杨县长，俺闺女……俺能不能跟闺女见一面，俺交代几句可以吗？俺不想让她担心！”

杨明点了点头，沈辉也没否决：“上车吧！”

很快，沈辉亲自驾车，带着杨明和刘翠红一起来到了镇中学。原本李香香是走读的，上下学就骑自行车。

刘翠红现在是重要证人，所以沈辉和杨明距离她们娘俩都比较近，我能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刘翠红眼眶微红，对着女儿李香香说：“香香，妈要出远门打工了，你以后就住在学校吧？俺要是不去打工，咱娘俩是过不下去的。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李香香一听母亲要离开，顿时也跟着难受起来。她刚没了父亲，母亲又要出远门，自然一时间难以接受：“妈，你不要去打工好不好？”

刘翠红摸了摸李香香的脑袋，说：“傻孩子，妈不出去打工，咱娘俩咋凑学费、咋买米下锅呀？”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指尖划过女儿枯黄的发顶，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红血丝，“你爹走了，妈没本事，只能出去多挣点钱，让你能安心读书，将来考去城里，不用像妈这样苦熬。”

李香香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那妈啥时候回来？我不想住学校，我想每天回家给你留灯。”

“快，等你放暑假，妈就回来陪你。”刘翠红强忍着哽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布包，塞进女儿手里，“这里面是妈攒的一些零用钱，你留在身上，别舍不得吃，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别跟同学闹矛盾，功课跟不上就多问问，妈等着看你拿奖状呢。”

她顿了顿，喉间像是堵着棉花，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管遇到啥事儿，都要好好的，妈永远惦记着你。”

李香香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扑进母亲怀里：“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好好学习的，我等着你。”

刘翠红抱着女儿单薄的肩膀，眼泪无声地砸在女儿的后背上，湿了一片布料。她不敢多抱，怕自己一软就舍不得走，猛地推开女儿，后退两步，对着她用力点了点头：“听话，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敢回头。杨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挺直了原本佝偻的脊背，一步步走向警车，背影里带着决绝，也藏着不舍。

刘翠红坐在车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回头。警车缓缓驶离学校，透过车窗，她最后望了一眼女儿站着的方向，那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模糊在视线里。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丈夫生前和她们娘俩的合影，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丈夫的笑脸，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当家的，香香会好好的……”

杨明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白杨树，轻轻叹了口气。

“杨县长，俺求你个事儿！”刘翠红抽泣着说，“要是俺男人赔偿的钱下来了，请你帮忙分期给俺女儿，这笔钱就用来供她读书，谢谢你了杨县长！”

杨明沉默了一会儿，他原本想直接告诉她李进是被谋杀，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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