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前尘往事
走进古朴沧桑的小院,谢安提了提衣领,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看向前方,微微笑道:“小妹,很高兴你的病能痊愈,谢家没有你,就走不远。”
他缓步靠近,却又很识趣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道:“不请三哥坐一坐吗?”
谢秋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和冷翎瑶下着棋。
谢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谢家安石,拜见广陵郡公。”
谢秋瞳这才抬起头,看向儒雅随和的谢安,淡淡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清楚,虽然你趁我治病、趁唐禹不在,耍了一点小心思,但实际上你在我这里,已经是个小角色。”
谢安苦涩道:“起步晚,浪费了光阴,确实不如谢公。”
谢秋瞳道:“不浪费光阴,你也不如我。”
她在言语上从来不给任何人留情面,哪怕当初在金殿上和司马绍谈话,都没有任何谦卑。
她甚至没有让谢安坐下,而是继续道:“你那点小聪明,收拾一下戴渊就够了,放在我这里,就跟闹着玩似的。”
“这次专门过来,是想谋一谋徐州钱凤和祖约吧。”
“毕竟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能支撑你真正站在台面上来。”
谢安低头道:“瞒不过谢公,如今唐禹保住了广汉郡,但元气大伤,几乎又要重头开始,短时间内是无法插手晋国的事了。”
“不如让我去一趟徐州,争取一下祖约和钱凤,迅速壮大我们谢家的阵营。”
“届时,天地大变,我们谢家才有更大的话语权。”
谢秋瞳笑了笑,道:“那是你的事,你若是想去,便去好了。”
“我目前什么都不会管,我只负责养身体。”
“不过…我也劝你别费苦心,钱凤和祖约…你根本吃不住。”
谢安眯着眼,有些不服气,淡淡道:“他们在下邳孤立无援,两个人都不懂政治与民生,我想我有能力说服他们。”
谢秋瞳道:“你可以试试,试试他们会不会背叛唐禹。”
谢安无奈道:“六妹,你也是我们谢家的人,何苦非要跟我作对?”
“我的种种做法,难道不是在保护谢家、壮大谢家?”
谢秋瞳回头看向他,一字一句道:“你抢了我的东西。”
谢安道:“你说谯郡?那是戴渊的。”
谢秋瞳冷冷道:“戴渊是个什么东西?谯郡是祖逖拿命打下来的,祖逖死后,这里是唐禹拿命守住的。”
“后来他把谯郡给了朝廷,朝廷让他失望,他又把谯郡拿了回来,送给了我。”
“你趁人之危抢过去给了戴渊,你以为我拿不回来吗?”
说到这里,她微微仰起头,声音坚定又决绝:“那是他给我的聘礼,谁也别想把它拿走。”
“另外你听清楚了,我…已经嫁人了。”
“你们谢家,与我再无关系了。”
“将来灭你们的时候,别说委屈。”
谢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呵斥道:“为了个男人,你真是疯了。”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转头直接离去。
院子里又冷清了下来。
谢秋瞳叹了口气,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他看得出天下要彻底乱了,所以急迫地想要扩张,想要走到前沿来。”
“他在会稽游学了几年,结识了一大批贵族,通过王羲之、孙绰等人的引荐,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圈子。”
“只是这两年风云突变,我、唐禹、桓温、刘裕、苻坚、冉闵的突然崛起,让他意识到自己慢了半拍,现在想要拼命追赶了。”
“只可惜,在我看来他是上不得台面的,顶多也就是人臣资质。”
冷翎瑶道:“听不懂,下棋吧。”
谢秋瞳看向棋盘,皱眉道:“趁我刚刚说话,你动了棋子。”
冷翎瑶道:“你要是输不起,可以不下。”
谢秋瞳道:“思维被谢安打断了,这把不算,重新来。”
冷翎瑶看向她,皱眉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你以前是不是叫我保护过一个人?”
谢秋瞳笑了笑,道:“看来很多信息你都已经对不上了,那么打开你的锦囊吧。”
冷翎瑶小心翼翼拿出珍藏的锦囊,从里边拿出了一张纸,上边赫然写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谢秋瞳道:“是不是还有一张?”
冷翎瑶微微一愣,果然又看到了另外一张叠好的纸。
她连忙打开,上边只有两个字,两个令她着迷的字——“霁瑶”。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像是缺少了一块东西,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可是,我没有其他珍宝,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你已经把最珍贵的东西给我了,霁瑶,你的小名啊。”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画面。
冷翎瑶猛然抬起头来,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颤声道:“我…我想起什么了…”
“这个字…是…是别人写给我的,他说这是我的小名,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谢秋瞳道:“什么感觉?”
冷翎瑶低头道:“很难过…我…我像是辜负了什么…心里…心里很酸楚。”
谢秋瞳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留你了,去广汉郡吧,去找他。”
“他接下来会很难,身边也恰好需要高手保护。”
“你继续去保护他吧。”
……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光芒之中,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慕容垂瞬间认了出来,他连忙朝前爬了几步,颤声道:“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慕容皝的声音很平静:“你小姑前段时间劝朕把你放出去,我没有听她的。”
“如今雪灾刚过不久,民心凋敝,朝局不稳,你二哥操持很多事物,放你出去,你俩闹起来就更糟糕了。”
“幽州那边,慕容恪管理的很好,暂时也用不到你。”
“你就继续在这里委屈一下,一旦时机成熟,朕就放你出来,好好赏赐你。”
慕容垂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低下了头。
慕容皝道:“你啊,你是立了功,但民族大义在前,你不应该太注重个人得失。”
“朕是了解你的,你心里是有国家和民族的,吃点亏,也是为了大家好,对不对?”
慕容垂的声音很疲倦:“是,父皇,我愿意为了国家和民族付出。”
慕容皝笑道:“你明白就好,别人就算不理解,你父皇心里是有杆秤的,我是知道你收了委屈的。”
“等你二哥消气了,朕便好好跟他说一下,让他给你道歉。”
“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有胸怀,有气魄,父皇信任你。”
慕容垂道:“儿臣明白了。”
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光芒再次被遮蔽,这里又陷入了黑暗。
沉默,良久的沉默。
在黑暗的寂静中,慕容垂微弱的声音传出:“父皇…我不是二十,我二十二了…”
“今天,就是我的生辰啊。”
“我以为你来放我出去的。”
“至少,我以为你来为我祝贺生辰的。”
黑暗中,没有人看得清他的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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