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居然是他们
咣当咣当咣当——
杨柳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火车上。
老式的绿皮火车，行进的速度赶不上现代的高铁，透过车窗玻璃向外看去，田野景况一览无余。
火车里，全都是穿的严严实实的乘客，有操着一口海市话的大娘，更有满嘴京片子的中年大叔，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身着绿色军装的军人。
茶叶蛋味儿，大葱味儿，臭脚丫子味儿，甚至还有一股子尿骚味儿，各种味道加在一起，熏得杨柳脑仁子生疼的同时，也让她有一种熟悉之感。
旁边座位的妇女抱着个孩子，孩子不时便哇哇大哭，哄了好，不哄就还会哭。
这样的场景，让杨柳有种熟悉之感。
她好像坐过这趟车，又仿佛这趟车上有什么让她记忆犹新的东西。
这时，嘈杂的人声之后，两道对话声让杨柳格外注意。
“老于，这趟车的终点站是海市，咱们也到海市下车吗？”
“你不用管！到时候跟紧我，一起下车就行。”
“我这还是第一次出黑省呢，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别给我搞砸了！我会尽力的。”
“我要的不是尽力，是拼尽全力。”
再然后，似乎是哪一个站点到了，火车缓缓停下，很多人都拥挤着下车。
杨柳本能的抬头，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随着人流往外走。
她看不见中年男女的后脑勺，只能看见女人围了条红色围巾，男人戴了顶有些旧的帽子。
“老于，咱俩都不在家，几个孩子能成不？”
“有什么不成？不是还有大菊吗？机械厂上班再忙，她一个大姑娘还能照顾不了家里几个小的？那我要她干啥？还不如早早嫁出去挣些彩礼。”
老于？机械厂？大菊？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腔调，还有那熟悉的声线。
在哪里听过，哪里听过？
啊——
杨柳从梦中惊醒。
外边传来大白的呜咽声。
它似乎感受到了杨柳的不安，不停用爪子挠着门。
杨柳披上衣服下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顺着食道下去，一路凉到胃里，让她精神了不少。
自从从山里出来，一连几天，杨柳都会做这个梦。
前几天，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点记忆。
有时候是一条红色围巾，有时候是操着黑省话的腔调。
直到今天晚上，梦境里的情形，她才全部记起。
不！这不是梦！
这是那年，她从京市坐往海市的火车上的经历。
杨柳终于想起来了，山中遇到的那个中年小个子男人，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当时，她就觉得那中年小个子的嗓音特别，可把身边的人甚至就连和平公社开小公汽的司机和售票员都琢磨了一遍，愣是没想起来。
今晚，她终于记起了。
他就是火车上那对中年夫妻里的男人。
——那个戴着破帽子的中年人。
他们的大女儿叫大菊，于大菊。
随着杨柳的记忆苏醒，越来越多的细枝末节也清晰可见。
她到达海市不久，海市便戒严了。
就连出站检查的人，都格外多也格外严格。
年后，她和王叔一起去军区，就连出海市地界都会被查祖上三代。
还有，当时查岗的人怎么说的来着？
特务？破坏行动？
小喽啰抓住了？
可头目一直没落网？
综合以上种种，一个念头在杨柳心里渐渐成型。
——山里遇见的那两人，都是特务，潜伏下来的特务，包括那个红围巾中年女人。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女儿，那个在机械厂食堂上班的大菊姑娘，是不是了。
不行！
想到这里，杨柳隐隐有些着急。
隆平机械厂那是何等重要的地方，若真有特务潜伏，哪怕只是得到机械图纸或是一点消息，再不济策反几个技术员，很多领先于国际的机械技术和机械成果都会被小日子窃取去。
杨柳再不能坐以待毙，尽管天色已黑，她仍想尽快赶到机械厂。
她要去找周厂长，和周厂长说一下这个问题。
最关键的是，在机械厂上班的于大菊。
若是她没有参与特务行动，至少机械厂现在还是安全的，很多机械设计图纸并没有外露。
可若是于大菊已经参与行动，甚至策反其他机械厂的人，那么说不定，很多机械图纸甚至机械厂的其他机械技术都已泄露。
大白的反常叫声，早就吸引了住在后院的苏明。
在杨柳穿好衣服即将出门的时候，苏明敲响了杨柳的屋门。
“怎么了？”
灯光的影影绰绰间，苏明看到杨柳已经穿戴整齐。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时才凌晨三点多啊，天还没亮呢，做什么去？
杨柳推开屋门，“外边冷进来说。”
这次进山，苏明并没有跟着去。
这是杨柳特意要求的，“放心，大堂哥，沈焕白会保护好我的。”
“对，大舅——大堂哥，我肯定能保护好她的，你放心把他交给我，我怎么把她带出去，就能把她带回来，嘿嘿，大堂哥，你喜欢吃什么野味儿？兔子，野鸡还是小乌蛇？这个季节的小乌蛇最肥了，猎回来做蛇羹最补。”
对于大舅子，沈焕白那是无底线讨好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大舅子，不是原装货。
“有件事很急，我必须尽快到机械厂去。”
杨柳的目光在苏明身上一闪而过，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山里遇见那两人的情形与苏明和盘托出。
“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堂哥帮忙。”
“你说——”
“帮我联系机械部的赵部长，我怀疑那两个人是潜伏下来的特务，目标就是窃取机械图纸。”
苏明立即重视起来。
再以杨柳大堂哥身份来岭山大队之前，他和赵部长沟通过，赵部长曾嘱咐过他，京市那边曾抓到过几个潜伏下来的特务，经特务交代，他们正在调查军用无人机的设计者，想要窃取军用无人机图纸，绑架军用无人机的设计者，甚至想把设计者胁迫回岛国。
赵部长特批他转移到明面上来保护杨柳同志，也正是因为此原因。
“杨柳同志，现在还未天亮，出去有风险。天亮以后，我和你一起去县城机械厂。至于赵部长那边，放心，我让郑毅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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