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救了

提到自己的腿，祁漾原本有些浅笑的脸立马凌厉了起来，他不喜欢别人拿他的腿当谈资，亦不需要他人的可怜和同情。

宁皎皎看祁漾的脸色微变，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

思索了片刻，想着对方毕竟是个大夫，就算治不了，兴许能给些建议调养调养，便斟酌着开口，“我夫君的腿是打仗受的伤，腿部中了毒箭，导致现下一直不能行走。”

宁皎皎越说语气越低落。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略作沉思，片刻后，语气无波无澜的问道：“不能行走，那能站起来吗？”

“借助外力可短暂站起，但无法正常行走，且站立时伤口会同如刀割。”这次是祁漾自己回答的。

宁皎皎诧异的看着他，他竟愿意开口和外人说自己的病情。

祁漾并不想开口谈论自己的病情，可看到皎皎为他担心，总是在尽力争取每一次可能治愈的机会，便放下了自己那可笑的自尊，配合起她来。

老者沉默了几秒，气定神闲道：“今日暴雨，得夫人和郎君照顾我祖孙二人，老朽无身外钱财可感谢，自允还有些医术，可否让老朽看看郎君的腿，或许可治得一治。”

祁漾听了这话，内心并无太多起伏。这两个月，有多少京城名医给他看过了，结果都是一样——没得治。哪里会在破庙里偶遇一老者，就能治得好自己这残腿……

宁皎皎看出老人的善意，知道祁漾不愿将自己的痛处暴露在外人眼前，于是温和的和老者说道：“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夫君这病已经找了不少京城的大夫看过，可是……哎，今日得以在这庙里相遇，也算是缘分，不用谢的。”

本以为这么说，老人就会接受。哪知老人捋了捋胡须，稍稍整理了下身上烤干的旧衣服，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说：“那些个庸医懂个什么？他们治不好，可不代表老夫我治不好！”

此时，一旁的小男孩也突然站起来，眨了眨黑色琉璃似的大眼睛，童言童语道：“神仙姐姐，我爷爷很厉害的！你相信他好不好！我们村生病的小羊也是我爷爷救回来的呢。”

众人：……

孩子，人和羊是不一样的啊……

就在大家将小朋友的话当玩笑一样的听完笑笑时，宁皎皎的脑子仿若短路了似的，咯噔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惊异的看着眼前的祖孙二人……

难道，难道眼前的老者就是书里写的那位神医吗？！

不会吧！这么巧！

本着宁可试错不可放过的道理，宁皎皎再次仔细审视了下眼前的老人。

乖乖，那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还真有可能是呢！！

按耐下心中的震惊和狂喜，宁皎皎柔着一副嗓音，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祁漾，“阿漾，就让大夫看看好不好？就这一次，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撒娇似的询问着他的意见，祁漾坚硬的内心顿时软了下来，无奈的揉了揉她头顶上的发旋，轻声道：“好吧。”

继而，看着老人，语气淡定：“有老大夫了。”反正只是看一下，结果肯定还和原来一样，能有什么差别呢？反正他也早就对此不抱希望了……

宁皎皎屏退众人，老人坐在祁漾面前，先是将手搭在祁漾的手腕上细细把脉。

半炷香后，见他露出深思的神情，一旁的宁皎皎有些焦急的询问：“大夫，我夫君这腿……？”

“夫人莫急。”老人气定神闲，蹲下身子将祁漾的衬裤撩起。

随着老人的手将衬裤一寸一寸的拉高，祁漾布满伤痕的腿逐渐露了出来。

哪怕曾经看见过，可当再次看见时，宁皎皎还是禁不住红了眼圈，她紧紧握住祁漾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心里的悲痛。

老者顺着祁漾的腿根一寸寸往下敲打压摁，按到大腿上那道狰狞黑紫色的伤口时，淡声问道，“这里有感觉吗？”

“没感觉。”祁漾摇头，表情平静，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老者继续往下敲打，每按一寸就问祁漾有没有感觉，换来的也总是摇头。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老者缓缓直起身，坐在缺了一条腿的板凳上，眼波平静的看着祁漾。宁皎皎替祁漾整理好裤腿，内心焦急的问道：“大夫，我夫君的腿还有治吗？”

老者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宁皎皎，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祁漾，蓦的轻笑了声，言语中皆是自信，“郎君这腿若是遇见别的医者，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可他如今碰见我，那就另说了。”

宁皎皎：！！

她听到了什么？不是幻觉吧？！这是，这是有救了？！

宁皎皎一只手捂住胸口，白净的脸庞此刻因激动而染上一层漂亮的绯红。

她嗓音带着激动和颤抖，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老者：“您说的是真的？我，我夫君的腿真的可以治？”

老人看着眼前因兴奋而呼吸急促得小姑娘，微微颔首。再扭头看看祁漾，发现他的神色虽也有了些变化，但依旧还是那么淡定……

老人心里感叹一声：还是小姑娘可爱！那小伙子得知自己可以救他，竟也不兴奋，真是没意思！

宁皎皎兴奋的摇了摇祁漾的胳膊，“阿漾，你听到了吗？你的腿有救了！”

看着小姑娘如次开心，祁漾的心里也甜甜的，仿若浸了蜜似的。

“神医，神医，该怎么治？”

“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哎呀，这破庙里也无纸笔，怎么开方子呀？！”

“……”

宁皎皎缓过劲儿来，嘴巴就像个冲锋枪似的，冒着一连串的问题。

祁漾眸中带笑的看着宁皎皎，“皎皎莫急，且听大夫说。”

他心里不是不兴奋，只是那么多大夫都说无药可医，今日忽闻这人可以将自己治好，心里多少还带着些疑虑，可倘若真能治好……祁漾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

老者坐下，眼神认真的看着二人，语气沉稳，“别叫我神医啊，老朽姓言，你们如果愿意，唤我一声言老便是。”顿了顿，语气突然加重，“恕老朽直言，这位郎君的腿内余毒还未清除干净，且因着箭矢入骨太深，已伤至筋脉。老朽虽可保郎君最终恢复，可是这治疗过程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住的。”

老者话音刚落，便听祁漾轻笑一声，“言老，您只需说该如何医治，不用考虑其它的。这世上还没有我忍不了的疼。”

大到幼时丧母的锥心之痛，小到战场上刀剑相向的切肤之痛，祁漾已经尝过人世间太多的伤痛了，倘若能让自己恢复如初，再痛他也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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