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渊源
他颤抖着一双手，嗓音也跟着抖了起来，问道：“敢问世子，此物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祁漾看着他的反应，有些纳闷，不就一颗百年人参吗，虽说是好物，但也不是特别珍贵稀罕的那种。
不过他还是仔细的想了想，可他真是记不住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了，库房里东西那么多，他一个糙老爷们儿那里记得清楚这些东西……
不过想到他现在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今后他的私库可以交给皎皎打理了，祁漾心里偷偷舒了口气，一脸满足的看着宁皎皎。
宁皎皎看祁漾一脸荡漾的看着自己，头皮一紧。
他看自己干什么，她又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甚至她连这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
祁漾摆了摆手，冲言老道：“一颗人参而已，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来的了，兴许是以前别人送的吧。”
“我，我说的不是这人参，而是这，这上面系着的小木牌。”言老神色激动，嗓音颤抖中带着暗哑。
“木牌？什么木牌？”祁漾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言老将系在参须上的铜币大小的木牌解下来，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递给祁漾。
木牌上刻着一圈海棠花，中间是一个“婉”字。
看着这个木牌，祁漾不禁眸色一深，仿若被拉回到小的时候——
那时阿娘还在，会教他刻这个木牌，说是等他长大了，要学会归置自己的东西，可以在属于自己的物件上挂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木牌。
可阿娘去世后，他并没有使用自己标识的木牌，库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挂的还是阿娘的木牌。
而阿娘的木牌就是海棠雕花，雕有“婉”字标识的这种。
“这是我阿娘的东西，她喜欢用这个将库里的东西做标记。”
再此开口，祁漾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可宁皎皎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低沉落寞之意。
言老的手一哆嗦，布满褶皱的眼角此刻已经溢出些许晶莹的泪珠，他抖着嗓子问道：“请问这木牌的主人可是徐婉卿，徐小姐？”
祁漾脸色大惊，“你认得我阿娘？！”
“真是她，真是她，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在找她啊！”言老连哭带笑。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上，树枝上的雀儿不时“吱吱喳喳”的叫两声。
屋子里一片静谧，只听得到一个老者声音低哑的在诉说着什么——
原来二十年前，这言老一家是在京城开医馆的，凭着一身救死扶伤的本领过的还算不错。可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救治中，因着那家人的丫鬟熬药时搞错了剂量，导致那官宦人家的家人丢了性命。
那家人仗着自己在京城中还算有权有势，不分青红皂白，将言老一家无故牵连。
言老的儿子和儿媳妇被抓进了牢狱，医馆也被那家人找来的恶霸打砸抢一空。
由于那家人的故意宣传，原来找他看病的人都没有了，医馆也开不下去了……
无钱无势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带着当时还不满十岁的小孙女流落街头，每日靠打零工赚点钱，然依旧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快一个月，寒冬腊月，能干的活少了，活少自然没什么钱可赚。
小孙女饿的直哭，可他也没办法啊！只能抛下自己最后的脸面，学那些街边乞丐，带着小孙女挨家挨户上门乞讨。有的人看他们可怜，丢给他一些已经冰掉的残羹剩饭，有些人嫌他们晦气，招呼家丁将他们赶走。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傍晚他发现小孙女发起了高烧，没钱没药，他急得嘴角长火疱，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他只得用自己有些破旧单薄的棉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将她背起。
深夜，漫天风雪，他一步一个脚印的敲门求救，每至一家，便给人家磕头下跪，求他们行行好，救救他的小孙女。
不知走了多远，亦不知敲了多少家大门，终于身体不济，晕倒在雪地里……
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房内布置雅致，鼻尖处传来清淡好闻的花香。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天上神仙住的地方。
正在他愣神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原来是夜里遇见了好人，将他爷孙二人带了回来。
当日，他便见到了他的恩人——
那是个容貌及其秀美清丽的姑娘，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深大红色镶金丝边绣海棠的棉裙，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暖手炉。
原来是这个小姑娘大半夜的突然想吃西街的糖葫芦，便指挥着侍卫悄悄带她出府，去找做糖葫芦的人家。
结果，这大半夜的，糖葫芦没买回来，反倒是捡了两个人回来……
当小姑娘得知他们一家竟受到如次不公平的判决，愤愤不平，说一定会替他们讨回公道。言老怕自己家的糟心事把好心的恩人也给殆害了，连忙出口阻止。
谁料，那小姑娘竟一扬脖子，满脸不屑的说：“我不怕得罪他们，我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在小姑娘的安排下，言老和他的小孙女便在京城里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了。
日子就这样无波无澜的过了几天——
直到有一日，小姑娘带着他那久未谋面的儿子和儿媳妇回来，他大惊失色后便是痛哭流涕，直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小姑娘扶他起来，和善的告诉他以后可以重开医馆，还给了他些银钱和生活必须的物品。而那装东西的盒子，打开后，每一个物件上都挂有一个这样的小木牌。
他想记得恩人的姓名，以后若有机会，必会登门报答。可那小姑娘只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并未告知家世。
怕之前那官宦人家再找上来，他们一家四口便举家搬离京城，到外地开设医馆，但也只医百姓，不医达官贵人。
之后，儿子儿媳又给他添了一个小孙孙，也就是如今的小虎子。一家人过的虽不富贵，但却知足常乐。
直到那年的一场洪水，将整个村子都淹了，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的儿子、儿媳妇和小孙女都在那一场水灾中丧了命，只剩他和他那小孙子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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