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心魔
夜色沉寂，一轮皓月悬在空中。
宁皎皎躺在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发生的事。
她着实没想到何氏竟然能当着众人这么做，难道她在用那发了霉了毒莲子时没有担心过真的会出人命吗？
想着那朱嬷嬷最后说的那一番话，不禁叹息一声。
祁漾看着身边的人滚来滚去的样子，便将人一把搂到自己怀里，温声问道：“睡不着？”
宁皎皎轻嗯一声算是回答，继而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阿漾，今日你也听了朱嬷嬷的那番话，你做何感想？”
她想知道一个男人在听到那番发自肺腑的话时究竟是什么反应。
祁漾抚了抚她的乌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语带过。
宁皎皎仔细想了想这句话，轻轻叹了口气，小幅度的点点头，“是啊，那何氏对你父亲确实情深，可那也不能成为她做这些错事的理由。”
“情深？”祁漾不屑的笑了笑，解释道：“皎皎，她那样的不叫情深，我们这样才是情深。”
宁皎皎不解的抬眸看向他，反问道：“为何？”
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后背，祁漾缓缓道：“我小的时候看着父亲逗母亲笑，便觉得那就是情深。可后来呢，他还是照样娶了何氏。”
“再说何氏，他口口声声说对父亲情深，可倘若今日真出了人命，受害的不仅是你我，整个祁国公府都会被连累。皎皎，你何时见过口口声声说爱一个人，最后却又忍心把他的家族带害的？那样的爱是真爱吗？”
听着祁漾说的颇有道理，宁皎皎陷入了沉思。倘若她真的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他和他的家人受到一点点委屈的。可今日何氏这么做，万一出了问题，整个国公府都得为她陪葬，祁之舟哪里能逃的脱……
“说白了，她这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在拿整个国公府做垫背。”祁漾缓缓补充了一句。
唉！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氏这么做想必不仅不能得到祁之舟的同情，反而会让他更厌恶她吧……
看着怀里女子还在睁着眼思考，祁漾缓缓将手附在她的腰间，摩挲着那一片滑嫩的肌肤，轻声道：“皎皎，夜深了，你若还不困，不如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嗯？”
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响在耳边，宁皎皎仿佛被电激过似的，身体一阵酥麻。看着某人漆黑瞳眸里散发出来的欲望，她缓缓点了点头。
一时间绿树带风翻翠浪，红花冒雨透芳心。红鸾帐暖度春宵，凤屏鸳枕宿金铺。
守夜的丫鬟们听着屋内传出来那断断续续的咿呀声，不禁羞红了脸颊……
看来府里的小小世子真的不远了呢。
——
与九华苑甜蜜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是此刻冷冷清清的倚梅苑。
何氏一人独自坐在桌前，双眼无神的盯着那桌台上的蜡烛。她看着那烛火孤独的跳动着，仿佛和自己一样，形单影只，无人理睬。
她头一回感到这屋子是这样大这样空，明明是盛夏时节，屋子里却彷若冰库。
“嬷嬷？”她轻飘飘的唤了一声，可无人应答。
何氏仿佛不死心，将声音放的稍大些又喊了一句。可还是无人应答……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留下，流至唇角，苦涩至极。
想到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嬷嬷离开了自己，何氏心如刀割，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外面守门的两个小丫鬟听着里面的哭声，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进去。最后无奈，那个看着年纪稍大些的丫鬟端了一碗粥进了屋。
“夫人，您一天都没怎么用膳了。喝点粥暖暖胃吧。”小丫鬟低垂着头，不敢看何氏。
半晌，何氏从臂弯里抬起头，妆容早已哭花。
“老爷呢？”她盯着那碗粥，却问着祁之舟的去向。
小丫鬟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不知该怎么说。
何氏看着她的样子，面上冷笑一声，“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沁雅苑守着那贱人的牌位？！”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手里还托着那碗半烫不烫的粥，一句话都不敢说。
何氏看着那碗色泽莹润的白粥，太素淡了，一点食欲也没有。假如朱嬷嬷还在，必不会给自己吃这样寡淡的吃食。
她们都不了解自己的口味，而那个唯一了解自己的人从今日起便从她身边永远的消失了……
“下去吧。”她实在太累了，已经懒得发脾气了。
那小丫鬟听了这话后如释重负般的起身准备退出，可突然又被何氏叫住，她神情紧绷，转身恭敬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何氏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脸上讥笑道：“怎么，我有这么可怕？”
小丫鬟紧张的摇摇头。
“明日一早，找机会把这个递给九华苑的柳儿。”
小丫鬟接过那物件看了眼，那是一个纽扣大小的翠绿色玉环，拿在手中并没什么分量。
紧接着何氏又拿了张纸，快速写下几个字，折好后连并着那个玉环一起给了小丫鬟，并嘱咐她莫要被人看见。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应下，快速退了出去。
人走后，屋内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环顾着四周那熟悉的摆设，何氏心里孤寂的笑了笑。也好，她现在就剩礼儿一个亲人了，她也只有自己这一条命了。
在这深宅大院中，她一个女人没有了男人的支持如何过活？
祁之舟——她反复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从年少时便芳心暗许，是正是他让自己在这沉闷的府邸日复一日的浑浑噩噩。可直到今日，她终于明白了倘若一个人心里没有自己，那么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没用……
想着已经离她远去的朱嬷嬷，何氏心里恨道：既然他那么在意那个贱人生的儿子，那她便一定会想发设法的毁掉那个人……
不要怪她心狠手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逼她的！
暗哑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闻之令人毛骨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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