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五成胜算

月上树梢，暮色沉沉。

何氏听完那嬷嬷缓缓道来的话后，心下一片震惊。看来朱嬷嬷确实将那些事都告诉了此人……

这人现在就是个雷，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她必须要知道这人是什么态度，且是站在哪一边的。

倘若她要是站在小兔崽子那边，那她必须立刻、马上除掉她！永绝后患！

那嬷嬷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她眼里此刻透露着一股子精明和自信，“噗通”一下子跪在何氏面前，仿若发誓般郑重道：“夫人，奴婢和朱嬷嬷是交心的好友。对您亦是绝对的忠心。这事您交给奴婢去办，如若办不妥，奴婢愿以死谢罪，绝不拖累夫人！”

何氏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几分。

她长长舒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你是如何认得朱嬷嬷的？她可是随我陪嫁过来的人。”

眼下之意便是这么多年了，我怎的不认识你。

那嬷嬷也是个精的，见何氏这样问她，便将怀里的一枚玉佩小心取出，恭恭敬敬托在手心举过头顶，呈给何氏。

那何氏一见这玉佩，先是一惊，继而眼眶发红。

那玉佩看着一分为二，眼前只有半拉。虽成色不算绝顶，但做工还算细致，最重要的是这玉佩是她出嫁那年赏赐给朱嬷嬷的。

“你，你是从哪里拿到此物的？”何氏嗓音有些颤抖。

那嬷嬷看着这半枚玉佩不禁陷入了沉思，缓缓回道：“回夫人，这半枚玉佩是朱嬷嬷给我的。”

“当年我家吃不饱饭，娘便把我卖到这府里打杂，我刚来这府里只是个最低等的打杂丫鬟。后来有一段时日经常被人欺负，她们大冬天的把我的床铺浇湿，我没办法入睡，数九寒天的夜晚只得抱着那床湿被褥站在院子里冻着。”

她长叹一口气，目光仿佛透过空气能看见过去般，呢喃道：“就那么几日，我冻病了，发起了高热，感觉自己兴许活不久了。可朱嬷嬷却出现了，是她救了我一命。之后还将这玉佩分了一半给我，说以后活不下去或者受欺负了就来找她。”

“夫人，朱嬷嬷于我是救命的恩人，她死了，我定会为她报仇。”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突然变的有些狠厉，眼里透露出报复的光。

何氏听完她说的，仿佛在纷乱的回忆中找到了那么一星半点的记忆，很久以前，那时她和朱嬷嬷都还没被岁月蹉跎过，有一日，朱嬷嬷好像是和她提过一嘴这事，可那时她没把这些事放在过心上。

此刻，何氏再看向眼前这人时，目光变的友善了许多。她信了她的话，觉得这是朱嬷嬷留给自己的福报。

她让那嬷嬷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仿佛重新找到了心腹般，何氏心里慢慢舒了口气。

“嬷嬷，你刚刚说你只有五成把握，另外五成要靠我，是什么意思？”

“夫人，您莫非忘了这府里的大夫人是如何没了的？”

何氏一惊，当那嬷嬷刚才手上沾水在院里的石桌上写下那个“婉”字时，她便隐隐料到了什么，只是此刻那尘封了十二年的旧事再度被提起，她不免有些恍惚。

那嬷嬷看到何氏仿佛想起来了，垂眸一笑，低声道：“正如夫人所想，您当初能要了大夫人的命，今日也能将这世子妃的命取走。”

心跳骤然加速，何氏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她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人，半晌，她咬了咬牙关，道：“那物早已没了，从那日起便销毁了。”

“不，夫人，还有的。”

什么？！

何氏听闻大惊失色……

什么叫还有？那日明明让朱嬷嬷将剩余的那点全扔了，怎么可能还有？！

莫非……

不可能，不可能，她强迫自己摇了摇头。

却只听那嬷嬷说道：“当时您让朱嬷嬷将那物销毁，她也确实扔掉了，可购买那物的地方却被我暗中知道了。”

什么意思？她在威胁自己？何氏面露不愉。

感受到何氏眼神的变化，那嬷嬷垂下头，看不清眼神，只闻她暗哑道：“我夫人放心，这么多年了，若是我存心害您，也不会将秘密隐藏这么久了。”

“那你所图为何？”何氏紧追不弃。

那嬷嬷摇了摇头，呵呵笑了两声，再抬起头来，看着何氏一片精明：“夫人，我之所图很简单，于您也很好办。之前朱嬷嬷还在的时候，我没有那心思，只把它当做一个死了以后会带入坟墓的秘密。”

“可如今，朱嬷嬷被人害死，我便要让那害她之人尝遍这痛苦，为她报仇。自然，我也不是白帮您，以我现在的身份，在这府中毫无地位，行事不便。我想求您让我当您身边的主管嬷嬷，如此这般，我也好进行我的计划。”

何氏听完这一席话，刚刚紧张慌乱的心不免又重新安定下来。

看来这人确实是想为朱嬷嬷报仇的，于是她便立即允了她的要求，将府中管事嬷嬷的印章给了她。

那嬷嬷谢过何氏后，两人又在房中就着跳跃的烛火筹谋了片刻。

待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后，那人才从何氏的屋子退了出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一道暗紫色的身影便从后院的小门闪了出去。

梅香苑。

何氏一夜未眠。

不是她不想睡，只是每每一闭眼，十二年前那些尘封的往事便会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徐氏那张由明艳到干枯的脸就像鬼魂一样跃入眼前……

她没有叫人进来伺候，只是自己缓缓坐起，拉过一旁的软枕垫在腰后。瞥了一眼略显空荡的床铺，另一半已经许久没人睡过了……

祁之舟很久没有踏足她的院子。

她知道那人最近总去徐氏旧居，心里不免愤恨。一个死了十二年的人，竟然还这么容易惹得自己生气，何氏心里冷笑连连。

不过没关系，倘若日后他祁之舟得知徐婉卿没了的真相，他会怎么对自己呢？

也许会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处，她心里不禁打了个激灵。现在还不是时候，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礼儿的未来便要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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