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毒攻毒

九华苑的正厅中——

桌上摆着芙蓉肉、酒蒸羊、五味杏酪鹅、荷叶鸡、清炒藕片、白玉豆腐、素炒鳝丝、糟琼枝、水晶梅花包，梅花汤饼，一旁精致的银碟里摆着红豆卷、荷花酥、玉兰酥和一些蜜饯果脯。

言老的小孙子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目不暇接，忍不住的一直咽口水，却也不敢动筷。爷爷告诉过他，吃饭时要有礼貌，不可以先动筷子。

宁皎皎看着那虎头虎脑的小孩想吃却又要恪守礼仪的样子，不禁乐了，柔声招呼道：“快动筷子吧，来，小虎子多吃点。”

小虎子就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大名言睿。不过言老说孩子小名起的粗糙些好养活，于是每天就小虎子小虎子的唤他。

看着大家都动了筷子，小虎子才乖乖的夹了离自己最近的清炒藕片。

“唔”，好好吃！比起爷爷炒的藕片香脆爽滑多了！爷爷每次切的都太厚了，不是没熟就是炒老了……

言老并不知道自己的乖孙此刻正在心里腹诽自己，嘴里嚼着一块外焦里嫩，口口爆汁的芙蓉肉，一脸享受。

要说他这辈子对哪两样东西最上心，一个就是他的医术，另一个就是美食了。曾经他也吃过不少好东西，可后来因着那件事，他隐居乡野，便很少能吃上如次美味了。

宁皎皎看那孩子吃相乖巧，想着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心中顿生怜爱之意，将肉菜都往他那里推了推，“小虎子，来，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宁皎皎不停的用公筷给小孩子碗里夹吃的。

“神仙姐姐，谢谢你，你快吃吧，我够得着的。”小虎子停下筷子，一脸认真的道谢。

“好好，姐姐吃，你也吃。”宁皎皎笑得开心，扭头吩咐春杏照顾一下小虎子。

春杏一口应下，她也挺喜欢这懂礼貌的好孩子。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来到了晚上。

宁皎皎如临大敌般的指挥着阿福和春杏烧水熬药，将熬好的浓稠汤汁尽数倒入木桶中，和其中的清水混合好。

由于是第一次尝试，言老一直全程掌舵，看着水温差不多了，冲着祁漾微微颔首，“世子，可以沐浴了。”

点燃了一炷香，方便计时。

祁漾刚一进入水中，不消片刻，便感觉到了伤口处传来一阵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似一排排针扎般。

随着时间的推逝，疼痛越来越明显，也越剧烈。从最开始的针扎似的疼，逐渐变为万蚁噬心、剥皮削骨之痛。

祁漾咬紧牙关，额头上早已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水下的手青筋暴起，拳头紧握。他面色潮红，紧闭着双眼，似在极力忍耐，双唇紧抿，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痛呼。

宁皎皎在一旁看着揪心，时不时的替他将额头的汗珠及时擦去。

此刻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对抗剧痛。眼眶不禁湿润，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屋内一片寂静，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与煎熬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看了看香炉里的香快烧到底，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宁皎皎急忙出屋去找一直守在门口的言老。

言老进屋看了看祁漾的面色，又替他把了把脉，了然开口道：“今日泡的时间够了，往后就照这样继续。”

说完这些又嘱咐祁漾要好好休息，切莫夜间着了寒凉，便起身离去，回屋休息去了。

宁皎皎看着祁漾躺在床上，替他压了压被角，动作轻柔的握住他寝被下的手，语气极致温柔的说了句：“阿漾，辛苦了。”

祁漾此刻身体仿佛极度疲惫，冲宁皎皎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春杏过来禀报说言老来了。宁皎皎忙将人让进屋。

紫檀雕花床榻旁，言老细细给祁漾把着脉。半炷香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这以毒攻毒的效果不错，虽然药性烈了些，但见效快。若世子能忍得住这十日切肤之痛，余毒必清。只是老朽必须如实相告，接下来的每日，都会比前一日更痛，望世子能忍得住。”

……还要更疼！宁皎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担心的看向祁漾。

祁漾仿佛看懂了小姑娘眼里的担忧，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妨，皎皎不用担心，为夫扛得住。”

只要能再次站起来正常行走，别说是这种程度的痛，就是再痛十倍百倍，他都能忍！

言老看着祁漾眼眸里透出的坚毅的目光，眼里不禁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

“感谢世子和世子妃这两日的款待，老朽和孙儿就此告辞，待十日之期一到，老朽必当前来为世子针灸。”言老冲两人行了礼，认真的说道。

“您真的要走啊？”宁皎皎有些不舍得他们走，一方面是考虑到祁漾接下来的医治，另一方面她确实挺喜欢那个可爱懂事的小虎子，想让他留下了做个伴。

言老微微颔首，准备转身带小虎子离去。

突然，祁漾叫住他们，“言老且慢。”

言老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看祁漾，不知他还有何疑问。

只见祁漾唤了阿福进来，嘱咐了他几句，阿福便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阿福手里捧着一个红色镶金边的长方形木盒进来，恭敬的递给言老。

言老看着手中的木盒，眼里有片刻的茫然，继而说道：“世子这是？”

“言老与我有恩，若真能治好我这副残腿，于我便是天大的恩德，这个礼物还请言老莫要推辞，若今后祁某腿好，还将有重谢。”祁漾声线沉稳道。

“这我万万不能收，行医救人，乃我医者本分。虽说我隐居山野，不再入世，然遇见你们亦是缘分。这礼物万万收不得，还请世子收回去。”

祁漾看他推拒的如此坚决，淡声说道：“您不若打开先看看是什么，此物对我来说，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只是放在库房吃灰尘罢了。可到了你手上，兴许能发挥大用。”

闻言，言老慢慢将盒子打开。待看到里面是何物品时，脸上瞬间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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