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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巫医


十月份的京城,近日迎来了两场降雨。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白日间,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天空阴霾霾的不见阳光。

祁府正院厢房内,祁之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不时还咳嗽几声。

“老爷,药来了。”

何氏一脸关切的端着药碗,款步走到雕花大床前,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只手慢慢托起祁之舟的后背,让他稳稳的靠在软枕上。

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吹了吹,缓缓送入祁之舟口中。

待祁之舟将药喝完,何氏又体贴的拿出干净的帕子,将他嘴角残留的药渍仔细擦拭干净。继而柔声道:“这都几日了,见天的喝这苦汤子,老爷可感觉好些?”

祁之舟咽下嘴里的苦涩,闭上眼睛缓了缓神。

屋外飘着蒙蒙细雨,寝室光线很暗,只燃着一秉蜡烛,昏黄的烛光照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

突然,他捂着嘴咳嗽个不停。何氏赶忙倒了杯温水与他喝。见他咳嗽渐止,何氏语气焦急的说:“我让人去叫大夫来。”

祁之舟缓了口气,刚想摆手示意她不用,不料,何氏早已转身急步走出了寝室。

祁之舟看着何氏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暖意,这些年他这个侧夫人对他也算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她终究不是卿卿,祁府正夫人的位置他给不了她,那就在其它方面多补偿一下她吧。想着前日圣上赏赐了一斛珍贵的南珠,等过几日就给她吧。

半刻钟后,何氏领着大夫来了。

“林大夫,您给看看,这都几日了,国公爷这病竟然还没好。您这药方不管用啊。”

何氏语气急促的催着眼前年过半百的医者。

“鸾儿,莫催大夫。”祁之舟唤着何氏的小字。

何氏脸色微红,稍稍后退一些,给那位林大夫让了让位置。

一番望闻问切后,林大夫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疑虑,“敢问国公爷可有按时服用老朽开的方子?”

“有啊,一日三次,按时按量。”不待祁之舟回答,何氏就急忙抢先答道。

林大夫摸了摸下巴,又把了一次脉,片刻后,依旧是一脸不解的说道:“这就奇了!按理说国公爷这病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近日降温感了风寒。按照我的方子,不出五日必好。怎得拖的这么久还不见好……而且我看国公爷这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并无不妥。”

“那为何迟迟不见好?”何氏焦急的问道。

“这……恕老朽才疏学浅,国公爷这病老朽也拿不准,兴许,兴许不是病的事吧。”

林大夫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到了后面几乎都听不清了。

“林大夫,你说不是病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讲明白!”何氏不依不饶,步步追问。

“这,这……”林大夫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林大夫一边磕头,一边颤抖的说:“国公爷,请恕老朽的罪,老朽都是胡说的,国公爷身份尊贵,怎么有人会害国公爷!”

祁之舟听闻这话,神色骤然一变,唤着何氏将他扶起,目光凌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大夫,语气冰冷,“你把话给我说完整了,否则,就算你不说,我也照样能治你的罪!”

林大夫浑身颤抖,低伏着头,抖着嗓音回道:“国公爷恕罪,老朽也不确定,只是以前在老朽的家乡,有个人也和国公爷症状很像。原本以为是风寒,可总也治不好,最后还是他家人请了巫医过来,说是被人下了咒。之后从家里的大槐树底下挖出了那咒,那人没两天就好了。”

祁之舟听完后,脸色铁青,用力将背后的软枕掷到地上,怒声道:“你若敢有一句虚言,我定不饶你!今日的话不许对外传出一句,你可懂?”

“懂,懂。”

“还不快滚!”祁之舟语气冷绝。

林大夫连滚带爬得出了国公府后方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被深秋夜里的冷风一吹,瑟瑟发抖。

祁之舟做梦也没想到竟会是有人想要害他,可究竟是谁要害他呢?

双目微眯,黑如点漆得深眸之中,满是冰冷和杀意。

何氏看着祁之舟此刻骇人得神情,感觉脖颈处阴恻恻的冒着凉意。

祁之舟忽地伸手往床榻旁小桌上猛得一挥,“砰”得一声,桌上得药碗随即落地,满地的残汁剩渣。

他低着头,嗓音低沉冷硬吩咐身边站着何氏,“你去找巫医来。”

随即又将祁府的侍卫长招来,吩咐他无论如何也要查出是何人要害自己。

祁之舟原本是不信巫医这一套的,可现在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便顾不得这么多了。

何氏得了令,第二天一大早就让朱嬷嬷去将巫医找来。

午时三刻,巫医站在祁之舟所在的正院开坛做法,驱邪驱鬼。

院子周围被祁府内好事的人团团围住。

只见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脸上戴着鬼脸面具,披散的头发上扎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头饰,看起来非常奇怪。他手执一根一米多长的大木棒,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天神下干疾,神女依序听吾语,某狐叉非其所处,巳;不巳,斧斩若。”

巫医还带着个助手,亦是身穿黑袍,脸戴面具,披头散发。

他在巫医跳到高潮处,拿着一根火把走过去,放在巫医面前。巫医嘴里继续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随后,端起一碗烈酒,猛灌一口,随即朝火把喷去。

酒精遇见烈火,“呼”的一声天空中蹿起一个大火球。火球当空燃烧,堪比街边杂耍,精彩不已!要不是场景不对,围观的众人都想拍手叫好,再掷两个铜币到碗里……

巫医做法很是卖力,喷火环节结束后,再次走到香案面前,拿起一把桃木剑,剑上插了一摞黄色符纸。抬剑指向空中,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桃木剑上的符纸掠过香案上的香炉,燃起了火焰。巫医奋力举着着火的桃木剑在天空中不停画圈挥舞,待符纸燃烧殆尽,巫医缓缓睁开刚才紧闭的双眼。

他将落在香案上符纸烧成的灰烬收集起来,放入面前的一碗水中,转身走了几步。

走至祁之舟面前,他将水递给他,“请国公爷将此水服下,可药到病除一半。”

“为何是一半?”祁之舟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披风,脸色不虞的问道。

巫医状似沉默的看了看他,转身走至香案前,拿起桃木剑,剑指东南角,淡然开口:“国公爷,想要消除另一半,需去此处找答案。”

祁之舟抬眸朝剑指的方向望去,正式祁漾所在的九华苑。他不禁眸色一深,眼底有一丝疑虑闪过。

何氏看祁之舟似犹疑似踟蹰的样子,赶忙上前帮他拢了拢大氅,语气不善的冲那巫医道:“你这个庸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那里住的是何人,便敢如次信口雌黄!”

转头又望向祁之舟,貌似一脸不满道:“老爷,这巫医水平不高,还满嘴胡言,竟然敢污蔑漾儿!咱们再另找高明。”

祁之舟看了看一旁何氏的眼,转头对身边的一众侍卫道:“去九华苑。”

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着杏黄色散花裙的小丫头,听到这话后,转身飞快朝九华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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