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流民

翌日清晨，鸟鸣阵阵，将熟睡中的人唤醒。

宁皎皎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长长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身体舒适了不少。

“好些了吗？”身旁传来一声沙哑的男声。

祁漾问完话，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的将手往她额头探去。

“嗯，温度降下来了。”这次语气了带了明显的欢快。

宁皎皎：“……”

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不过内心还是甜蜜的。

她扭头看向那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二人唤起——

“主子，主子，外面有人来了！”

是春杏的声音。她的话语中带着焦急。

祁漾闻言，瞬间翻身下床，语气严肃的嘱咐宁皎皎：“我出去看看，你在屋子里待好，千万不要出来。”

想到祁漾昨晚和自己讲的那些恐怖的事情，宁皎皎乖顺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碰上那种情况，她这副小身板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将自己藏好，不去拖累祁漾他们就是自己能做到最好的吧。

不过还是将唐梨给自己的那把防身匕首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中。

祁漾站在窗户旁侧身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六个人正朝他们所在的这个茅草屋走来。仔细看去，打头的是一个年迈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他身后跟了两个年轻男女带着三个孩童。

他冲身边的几个侍卫打了个手势。那几人明白后，迅速隐蔽在屋内各个角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打头的那老人先走了进来，其余的人随后而至。

“爹，咱们还得走多远啊？幺儿都饿了。”是那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老者叹了口气，嗓音苍老干涩道：“不知道啊。这里也遭了大水，咱们暂时歇歇脚，再往北走吧。兴许再走走就能看见人了。”

几人闻言都叹了口气。屋子里充斥着无奈和悲伤。

祁漾他们躲在暗处，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相互对视一眼，一行人先后走出来。

那年轻女子见状“啊”的一声尖叫。

“莫要紧张，你们是逃难的？”祁漾率先问出声。

那老者点点头，颤着嗓子道：“这位大人，我们是从南边逃难到此地的。”

祁漾认真审视着他们，确定他们不是在说谎，便道：“你们要去哪儿？”

那老者看着他们虽然人多，但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坏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黑衣男人，反而有种通身的贵气在身上，叹了口气，老实道：“我家原本在离这里十里地外的临县，可前些时日那里被水淹了。我带着家里还活着的人逃了出来。”

说完，看了看身后几人，介绍到：“这是我小儿子和儿媳妇。那三个小孩是我的小孙子和孙女。”

祁漾将眸光移向那三个孩童，发现他们最大的不过十一二，最小的那个约莫三四岁。此时三个孩童躲在那对年轻男女身后，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们，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小女孩，瘪着嘴仿佛要哭的样子。

“其他人呢？”

“哪还有其他人啊！”老者长叹一声，浑浊的眼眸仿佛灭了光似的，“这水来的太突然，当时人们都在睡觉，在梦中就全没了……”

“那夜，我当时正好去茅厕，听到远处传来轰隆声，以为是打雷，可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根部不是打雷声，后来我才知道，是上流开闸泄洪了，大晚上的，全村几百口人啊，就这么没了！”

“没人通知你们吗？”祁漾拧眉问道。按理说上流泄洪，都会派官员提前通知下流的百姓进行疏散。

“没有。”老者摇了摇头。他还是察觉到不对，赶忙叫醒熟睡的家人，可就这样都没能将全家救下，他那生病下不了床的老太婆和大儿子夫妻俩都没了……

想到此处，不禁泪眼婆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垂下头叹了口气。

一屋子的人，寂静无声，只有那几个孩子哭着喊“阿奶”、“阿爹阿娘”。

孩童稚嫩的嗓音里传出来的是无尽的悲恸。

不知何时，宁皎皎从屋里走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暗自垂泪。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祁漾走到她身边，伸出胳膊将人轻轻搂住，拇指拂过她的脸颊将泪水拭去。

知道这些人是逃难的流民后，宁皎皎坐在外间的凳子上和老者攀谈，“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那老人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对未知的迷茫，“我们也不知道，但家是回不去了，只能往北走。”

往北么？想起她们当初来找祁漾时进入南境后看见的那一群群逃难的人群，她顿时悟了。

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哭声，只见那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拽着年轻女子的衣袖，低声啜泣道：“阿娘，三妞饿了。”

宁皎皎看着她想哭又不敢大声哭，只能委屈的拽着女子的衣袖低声啜泣的样子，心疼极了。这小姑娘应该和团子差不多大吧，可眼下看着她饿的瘦骨嶙峋、小脸蜡黄的样子，她心里酸酸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妞妞乖，咱们再走两天就有吃的了。”女子轻轻拍了怕小姑娘的后背，轻声哄道。

那小姑娘看着阿爷和阿娘他们都没吃的，懂事的点点头，小手抹了一把眼泪，不再说话。

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啊……宁皎皎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和祁漾商量了一下，然后叫来春杏，让她给几人熬了一锅粥。

看着面前热乎乎的白粥，老人带着全家给他们不断磕头跪谢，边哭边道：“谢谢恩人！恩人好人有好报！”

宁皎皎赶忙将人扶起，让他们把粥喝了。她只施舍了这些人一碗再简单不过的粥，却被人这样感谢，她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在那些人喝粥的时候，她将祁漾拽到里屋，小声问道：“阿漾，你这次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

祁漾扭头看着她，点点头，“南边遭了水，朝廷送了钱粮过来，可太子那里收到的密报说这里的百姓依旧饿肚子，可想期间必是被人贪了。”

“嗯，按理说泄洪要先疏散百姓，可那贪官只顾拿钱，却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宁皎皎咬牙愤恨道。

为官不仁尽富贵，黎民愁困却不闻。

这些官员简直是国家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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