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苏清华嘴里说着，眼神却扫过翠竹，提醒她们加倍小心。
翠竹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将全身细胞调动起来，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环境。
“你倒是自信。”
周玥见苏清华毫不畏惧，甚至有些许期待，不由对苏清华也有了一丝敬佩，甚至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自认为在这赵阳城，容貌她虽算不上上乘，可论头脑，她从未觉得自己会输给谁！
苏清华依靠自身计谋，害得张彩蝶身死，张家主动交出兵符，她心中已经认为，苏清华的头脑，绝对不输于她。
如今苏清华明知今日寿宴不简单，仍敢前来赴宴，她的胆识绝对远超于她。
也难怪，宋墨渊会被她吸引！
她确实非同一般的女子。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也许她会想法设法，与苏清华成为朋友。
“今日你若是平安无事，毫发无伤的走出这皇宫，便算你赢了。日后我便再不会，主动对你出手！”周玥眼尾微微上挑 ，眉梢也染上几分期待。
她倒真想看看，苏清华今日会如何破局？
毕竟今日这局，是太后精心布置，又有皇上暗中支持！
在这皇宫里面，太后与皇上向来面和心不和，如今为了对付苏清华，第一次齐心合力，不知苏清华能否躲得过？
苏清华听闻她的承诺，心中不由好笑：“你能做自己的主吗？你对这承诺，是不是想的有点过于简单？若是日后太后用周家前途逼你，你到时候该如何抉择？是坚守承诺，亦或是顾全大局，再次放弃自我？”
“苏清华，我有时候甚至有点羡慕你。你竟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不顾家族荣耀，甚至直接反驳长辈，真正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周玥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脸上泄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眼底有羡慕，有怅惘，还有一丝被自己强压下去的酸涩。
“那么你可曾好好想过？你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苏清华睫毛闪动，认真的问道。
周玥眉尖微蹙，不是愁苦，倒像在细细拆解一团缠乱的丝线。
她低头沉思，苏清华也不再出言打扰，二人一前一后，穿过贯穿南北的御道，转过抄手游廊下的白玉石路。
最终她们拐入一青石小路，青石板上甚至长了些青苔，雨后踩上去滑溜溜的 。
不知过了多久，周玥指着一处稍显破败的宫殿，说：“到了，就在那里。”
苏清华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位于皇宫的西北角，宫殿的院子种了大片竹林。
这处宫殿虽是偏僻荒凉，院子里的竹竿却挨挨挤挤，直插云霄。
最高的几竿已越过朱红宫墙，梢头在风里轻轻摇曳，倒像是在与檐角的瑞兽低语。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筛下满地晃动的碎金，却照不透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绿意。
林下积着厚厚的枯叶，踩上去簌簌作响，混着新竹破土的清苦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漫开，竟给这院落带来些许生机。
周玥轻轻吁了口气：“你若是现在后悔，还可以离开，你若是想知道真相，便独自陪我进去。”
“翠竹，你在院子里等我。”苏清华吩咐一声，随后跟在周玥身后，踏进了主殿的屋门。
殿内正间以紫檀木家具为主，迎面摆着一张雕花翘头案，案上置着青铜饕餮纹香炉。
案前放着一对圈椅，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笔意苍劲，画轴用的是湘妃竹，靠窗处设着一张书桌，案头摆着端砚与狼毫，旁边堆着几本摊开的书。
内室的拔步床堪称精巧。床架雕着 “岁寒三友” 纹样，每一片竹叶、每一根梅枝都刻得栩栩如生。
整个寝宫的摆设，处处透着精致与雅致。
苏清华甚至可以想象出，当年这屋内，必然檀香与墨香交织，规矩与灵动相融，曾居住在此的，必是一位，贵气与灵气集于一身之人。
只是如今，那张曾铺着云锦褥子的拔步床，此刻像座朽坏的孤岛。床边的铜镜蒙着厚厚的铜锈，镜面早已模糊不清，只能映出一团混沌的影子。
墙角的博古架塌了半边，剩下的几层歪歪扭扭地支着，架上的青瓷瓶倒的倒、碎的碎。
“这曾经是天韶太上皇，来赵阳游玩之时，居住的住所。”周玥缓缓开口，她指着那檀木的书桌，说：“那里有他当时看过的书，里面还有一张他的自画像，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你与他到底像或不像。”
“你不是要带我找制出“迷情香”的人？为何要带我来这里？”苏清华没有急着前去翻找，而是出口询问。
周玥嘴角一笑，说：“你骗的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又何必继续伪装？你比谁都想知道真相，现在机会就在你的眼前。”
周玥轻轻踱步，走到苏清华身边：“你过去看呀，只要你过去看，我就告诉你，是谁献给太后的迷情香。”
苏清华依言走到案桌旁，开始翻动那些发黄的书本。
待翻到第二本，果然在夹页之中，发现一张发黄的宣旨，上面依稀是一副人物画像。
见苏清华乖乖听话，周玥满意的点点头，说：“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简单许多，在这皇城之内，要想活的久，最主要的便是识时务。”
周玥眉峰一挑，忽然转移话题，继续说道：“你知道柳贵妃为何可以从小小才人，跃升为只皇后一人之下的贵妃吗？”
“为何？”苏清华嘴里问着，手也没闲着，她将刚刚那本书，随手仍回桌面，然后轻轻打开那张画像。
这一动，仿佛惊醒了满室沉眠的尘埃，屋里瞬间热闹起来。
阳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正照见无数细小的颗粒，在半空翻滚、浮沉，像被搅起的金沙，纷纷扬扬。
苏清华自然的从袖中掏出锦帕，轻轻捂住口鼻。
周玥见状，下意识后退半步，鬓边的碎发随着动作轻扬。
既管如此，空中的尘埃伴着土腥味，仍是钻入她的口鼻，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得更多灰尘在光柱里跳起舞来。
随即周玥也抬手，抽出袖中那条月白手帕，纤纤玉指捏着帕角往唇边一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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