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令人尊敬的州牧大人拿下了她忠心的柳州
令人尊敬的州牧大人拿下了她忠心的柳州。
柳州用招工,引出来许多藏起来的百姓,但也有一小半百姓警惕,哪怕是外头有兵士敲着锣喊过此地已无事,依旧不敢自躲藏之处出来,屏着呼吸,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戚春娘就是如此。
待听到邻里家外出做工的男丁们归了家,藏的如同地鼠一般的戚春娘,才抱着昏睡中的襁褓女儿,从缸里悄悄起身。
旁边缸里的大儿子听到动静,也要出来,被她摁了回去,又把小女儿交给他:
“你带着弟妹继续藏着,娘出去看看,若娘不唤你出来,就算是外头有天大的动静,你也不准出去,听到没!”
大儿子连连点头,抱紧了睡得脸色涨红的小妹妹,含着泪道:
“娘,我知道,你不叫我,我绝对不会出去的!”
戚春娘这才放心,一瘸一拐出了门,先扒在门缝边偷偷往外看,见着外头一片太平,地上也没有血迹,清楚听到对门邻居家的笑声,这才按着胸膛,忍着快如鼓擂的心跳,踏出了门。
再左右瞧瞧,往前一步,又再四周看看,小心翼翼敲了对门邻居的门。
邻居家的笑声一停,一个汉子带点惴惴不安的问:“谁啊?”
这刚平定下来就有人上门,他们怕是外头的官兵终于来要钱要物了。
“是我,对门的,我找王嫂子。”
邻居家瞬间紧绷起来的气氛又快速松下,王嫂子高声应了声:
“就来!”
她起身要去开门,却被自家汉子拦了下来,那汉子叫家里人莫动,自己去开门。
等开了门,门外果然只站着戚春娘一个人,这汉子才放心下来,让开路,让自己媳妇过来见戚春娘。
王嫂子方才也被吓了一跳,再到戚春娘面前时,便拍着胸脯道:
“好妹子,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外头的官兵上门索要保全费呢!”
王嫂子一家也是从其他地方搬来的,搬来之前,他们家也是富户,只是后来自小生活的城破,当时的乱军入城,挨家挨户敲门收保全费。
这保全费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明抢,只是抢的好看一些,给的出保全费的人家,官兵们自然拿钱走人,给不出去,那可就要强闯而入,翻箱倒柜,四处搜刮了。
要是只给一会也就算了,能拿钱买平安,也是一件好事。
架不住那乱军头子根本不管手底下人,那群人是见天的要钱,这保全费给了一次又一次,一时说闹盗匪,一时又说是防走火的储水费,一个好好的富户人家,不过一个月功夫,家底就叫掏空了大半。
眼看着保全费收的没个头,没法子,这家人只能变卖家产,又将祖传的大宅子献给乱军头子的娘舅,这才拿到了出城文书,赶了车马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荆州,荆州这边又是一层盘剥,等到现在,钱包空空,车马也当了,已然是个彻彻底底的平民百姓。
不过他们一家子虽难过,倒也可以接受,如今这世道,能够一家人都保住命,便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钱财没了便没了罢。
王嫂子惊魂未定,戚春娘也听的提起了心:
“怎么?这新入城的那位,也要收保全费?”
王嫂子说起这个心情就舒畅。
“倒是没说要收钱,只让百姓照常生活,不光宣了新法令,说了禁止抢劫偷盗杀人等罪行,还派了高头大马的巡检四处巡逻,缉捕盗贼,镇压宵小,又派了大夫义诊,行事倒是十分正派。”
从前她也是富户家的娘子,自然是有几分见识,知晓戚春娘胆子小,便将丈夫与自己说的消息分享给戚春娘:
“这柳州才刚打下地方呢,你大哥就瞧见路上多了许多生面孔,都穿着好布料,戴着上好的金戒指,他没敢上前问,装作走在后头,偷听到那些人都是柳州的富商,如今荆州初定,这些富商都是来送木料建材的,想来柳州拿下一地之后要建房子修路,是早定好了的。”
“更有那户房仓使得了令,开仓放粮,给慈孤院放粮救济,工房水房也已修复好,市令重新开了市,城门也开了,若有人要走也不拦,有人要进也不索要银钱,你还记得东丰柳树下的郑先生不?他去应了典使,如今日日都在高台上给人宣讲柳州仁政和法令呢,桩桩件件,都有章程。
有人犯法,苦主报官,县衙也开也管,有那趁乱做恶事的宵小,一些叫人报官抓了去,一些知晓有人管,怕的缩头缩脑,还将银钱赔给苦主,只求人家别去告他,你大哥说,如今才两日不到,外头就重新热闹起来了。”
王嫂子说着说着,脸上便忍不住带了笑,这普通百姓生活如何,只看上头的官家,如今新主稳定,又不盘剥,她自然是心中安宁。
“这不,修建城池与道路建筑,也不是白修,还给发钱,你大哥去了,原本还怕是做白工,结果真给发了工钱,又说可以用米粮抵工钱,你大哥想着家中米粮断炊了,赶紧就说要换米粮,那边还真给换,虽说不多,但也够一家子吃上一日了。”
戚春娘这才知晓,为何邻里一家那般高兴的笑。
若不是听到了他们的笑声,她也不敢从缸里出来。
王嫂子知晓这个邻居家中向来穷困,怕她是家里没了粮食,要找自家借。
这些粮食是自家男人辛苦得来,一家子吃还要抠抠搜搜的,哪里能借给旁人。
但两家做邻居也有些时日里,又是同乡,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若是张了口,拒了又怕伤了情面,赶紧一把握住戚春娘的手,先发制人道:
“妹子,好教你知晓,这新来的兵,那顶头老大竟是个女子,因着此事,他们又有女兵,又有女官,如今招工,也是女子都要,和男子一般,做得多得的多,做得少,得的少。”
“如今大家伙都还惊魂未定,怕是也不会有人来找你浆洗衣物,不若你去试试,待招到工了,换了米粮,好歹能吃饱饭。”
戚春娘听得眼睛一亮:“果真女子也可以去做工?我,我这般的,也能去?”
乱兵入城,死的可不光是死在刀枪下的,更多的是因着四处乱着不能上工,米粮又涨价买不起,因此活活饿死的百姓。
戚春娘家就很容易陷入到这种情况,她平时是靠给人浆洗衣物和纳鞋底勉强度日的,赚的钱就够当天吃的,现在躲了两天没做工,家里可不就断粮了吗?
王嫂子其实也不敢打包票,毕竟戚春娘确实不好找工作,只能安慰道:
“反正我家男人说在那看到女子做工了,还有许多女吏员在现场做事,许多女子瘦弱都被留下了,何况你身上可是有一把子力气,你去了,跟那的大人说你力气大,肯吃苦,想来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戚春娘得了这么个好消息,连连向王嫂子道谢,一脸高兴的一瘸一拐又回家去了。
她还是要叮嘱家里孩子先莫要出来,等她去招工地,要是真的平安做工回来,拿了米粮,才能放心让孩子们出来。
王嫂子关了院门,后头她小儿子见人走了,小声嘀咕:
“戚婶子胆子真是小,一直没出来,见着爹爹回来才出门,老鼠胆子都比她大。”
“你懂个什么!”
王嫂子掐了一把小儿子的胳膊:
“你戚婶子遭过三场兵祸,她瞎了的那只眼便是在一场兵祸中弄的,瘸的一条腿,脸上的烧伤,又是另一场兵祸,你叫她怎么能胆子大的起来?!”
她望向紧闭的院门,仿佛能透过院门看到戚春娘:
“你只道她胆子小,却不知你戚婶子已是很厉害的了。”
她与戚春娘也算是同乡,听闻从前戚春娘生的十分好看,又是亭长的女儿,自小也算是宠着长大的,还会些棍棒,曾经还帮一个被混混欺凌的婆子出过头,后来嫁给了她爹的弟子,日子过的也是和和美美。
只是后来兵祸城破,戚春娘爹死了,她就算是有些武艺也抵不过乱兵,一个生的那般好看的女子,在乱世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等王嫂子与戚春娘在荆州重逢,她便已是这般模样,脸上大片大片的狰狞烧伤,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丈夫也没了踪影,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如今这般样子,虽生活艰难了一些,但因烧伤丑陋,又瘸又瞎,也没人看她是个女子便来欺凌强娶她。
那些喜欢压榨旁人钱财的混子也瞧不上戚春娘赚的那几文钱,倒是让她带着三个孩子艰难但平安的活了下来。
王嫂子其实一直觉得,戚春娘脸上的烧伤是自己弄的。
她外祖便是开医馆的,小时候经常去玩,便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烧伤哪有两边脸加上额头都烧了,偏偏避开双目的,且这烧伤不算严重,只是落了疤痕之后,毁了容颜。
从有了这个揣测之后,她便对戚春娘多了一分敬意,虽说都知晓乱世里女子长得好不是好事,可能够狠得下心以及忍着痛把自己毁容的,那还真是头一次见。
王嫂子听到对面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知晓这是戚春娘听了她的建议,要去招工处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了。
她松了口气。
虽不愿意借粮给戚春娘,可那也是因为自家已自顾不暇,如今世道这样乱,大家都不容易,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是盼望着戚春娘能过好的。
新主是柳州,虽之前打仗的时候她害怕,但如今乱局已定,她倒是心中生起了期望。
柳州为女主,有女兵女官,女商家女苦工,这本身便是一种风向。
她男人只觉得稀奇,她却觉得,日后荆州归了柳州,女子地位定然是大大提升。
说不得,她王花枝连带着两个女儿,也能找到工,赚上一份银钱呢。
这般想着,王花枝便更盼着戚春娘好了。
若是戚春娘都能有工做,她肯定也能有。
王花枝这么想着,回到屋里,拿起了挂在门上的柳牌。
这柳牌是她男人家来路上买的,荆州现在热闹起来,柳州那些跟船来的小行商功不可没,他们一上岸就四处叫卖,什么新鲜东西都有,价格也并不昂贵,吸引的一些藏得严严实实的人家都忍不住出来买东西。
这柳牌就是他们卖的,据说是柳州传统,都爱挂柳牌,祈求安康。
她男人不信这个,之前家里可供了不少神佛,结果还不是散光了家财,神佛本身也被乱军夺了去卖钱。
但既然柳州人都挂柳牌,柳牌又是出自柳州的州牧柳意大人,她男人便多了个心眼,咬咬牙花了两文钱买了回来,与她说:
“买了这个柳牌,也是个态度,如何你出去,走到哪里,都要记得说咱家有柳牌,是一心向着柳州的。”
王花枝自然知晓在谁家就要拜谁的道理,应下之后就挂到了屋门上。
如今拿着柳牌,也不管有没有用,就诚心合在掌中在心里念叨起来。
请柳牌庇佑,让他们全家平平安安,吃得饱饭。
若她猜的对,待安定之后,再请让她与两个女儿也找个好工,赚得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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