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奇怪

栾红叶在酒楼坐了半晌，用了一顿饭，下午又去糕点铺门前站了一会儿，与客人们聊了一会儿天，让大家都知道她今日一天都在东大街。

直到过了申时，有人靠近，田冬雪瞧见后立即若无其事的走到那人身旁，两人挨着片刻，随后田冬雪又回到栾红叶身边。

“东家，费统领的人来汇报，他们还没有接到人。”

“他们被人注意了吗？”

“没有。”

“那就再等一等，告诉费统领不妨多等一会儿，最迟等到卯时，若是还没有人出来，那便不等了。”

“是。”

随后，田冬雪又与那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很快离开。

其实此时栾红叶心里也十分着急。

京城是有宵禁的，一般晚上戌时关城门，清晨卯时开城门。

若是过了戌时再接到人，不论如何也只能等到第二天卯时才能出城，所以栾红叶才会说让费严清最迟等到卯时。

不过蒋夫人只让她在二十四这日等，想来应当是安排妥当了。

就是不知道蒋夫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把人送出来，又会引起什么动静？

……

夏日来临，天黑的晚。

自从今日与蒋夫人见过面，蒋宁柔便心神不宁。

她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母亲今日太奇怪了！

不仅对她说的话奇怪，母亲的样子也奇怪，她的住处更奇怪！

母亲从前虽然性情冷淡，但平日里还是十分讲究的，要不然也不会养了许多花草。

但今日瞧着母亲那个屋子空荡荡的，院子也瞧着枯败不堪，这一切根本不像是母亲会做的事。

母亲怎么了？

蒋宁柔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后日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母亲打算做什么？

虽然这个婚事她是打心底里没有一丝喜悦，但她知道沈新泉对她十分痴迷，等将来蒋家万一事发，沈新泉定会念着两人的情分保她一命！

这么多日以来，她已经想了又想，这已经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现在母亲却突然说要送她离开，让她离开京城，以后去往天涯海角隐姓埋名？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小姐，香露来给您磕头了。”

蒋宁柔回神，连忙坐直身子，“让她进来。”

很快，从门口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这个是从小到大伺候蒋宁柔的丫鬟，今年二十四，身契时间到了，她选择离开，蒋宁柔已经把她的身契还给她，她明日就要走了。

香露进了屋子后，走到蒋宁柔身前，板板正正跪下，给她嗑了三个头。

“小姐，奴婢来给您磕头。料想小姐明日应当十分忙碌，奴婢不敢打扰小姐，便想着今日来给小姐磕个头，感念小姐这十来年对奴婢的爱护，奴婢一生都不会忘，往后日日夜夜，都会向菩萨祈求，祝福小姐能够一生顺遂，万事顺心。”

若说从前的蒋宁柔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那么这几个月来，也算尝遍了酸甜苦辣各种滋味。

如今这府里上下，对她还有几分尊敬地丫鬟实在不多。

香露是一个，可香露要离开，她也不忍这个跟着她多年似丫鬟又似姐姐的女子深陷泥潭，便干脆放了她走。

没想到她临走前还来给她磕头辞行，蒋宁柔情绪一下子绷不住，默默垂泪。

香露见状连忙起身，蹲在蒋宁柔身前，拿出帕子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小姐莫哭，奴婢知道小姐在哪儿，等奴婢回来，若是小姐还愿意奴婢伺候，奴婢再去国公府拜见小姐。”

蒋宁柔一听她说“回来”，立即问道：“你要去哪儿？你家不就在京城？”

“奴婢的爹给奴婢定了门亲事，奴婢回去便立即嫁人，之后便跟着夫家去南方。我夫家是经商地，老家在南方，这次回去一是成婚拜见祖宗，二是把产业慢慢的挪到京城来，想来过几年奴婢就能回来了。”

一听香露出府就嫁人，还要跟着夫家去南方，蒋宁柔立即问她：“你一个人怕不怕？”

香露顿时笑了：“奴婢跟小姐说心里话，奴婢一点儿都不怕！从前奴婢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城郊的山上，但现在奴婢要去南方，听说那边的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头。听说那边的人出行都是划着船，不坐马车。那边还临着海，还有很多甜滋滋的果子，奴婢想去见识见识！”

蒋宁柔打量着香露脸上的神色，发现她的笑容格外不一样。

从前她还是府里的丫鬟时，她的笑容总是沉稳内敛的，但现在她的笑容十分明媚，充满了期待。

等香露离开后，蒋宁柔就坐在那里，直到屋里彻底暗下去，丫鬟进来点灯发出动静，她才猛地回神。

“什么时辰了？”

“戌时都快过了！小姐您也真是，天黑了也不叫奴婢来点灯，刚才刘妈妈瞧着您屋里黑洞洞的，把我们都骂了一通！我们都在给小姐您收拾嫁妆呢，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有注意到天黑了。”

蒋宁柔倏尔沉下脸，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地上。

那丫鬟一惊，抬头怯生生地看着蒋宁柔，见蒋宁柔瞪着她，她眼珠子慌乱地转着，最后还是咬着唇跪下。

“求小姐饶恕，奴婢知错了！”

“你有什么错？你都快成小姐了！我问你一个时辰，你却怪我一通！好啊好啊，你是觉得我要离开蒋家了，不是你的小姐了是吗？”

丫鬟吓得立即磕头：“求小姐饶恕，奴婢知错了！后日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奴婢们这几日忙昏了头，请小姐不要跟奴婢置气。奴婢受罚是小，若是小姐动了怒气出个好歹，奴婢罪过就大了！”

蒋宁柔一听顿时更是气了个仰倒。

“来人，来人，把这个牙尖嘴利的丫鬟给我拉下去打二十板子！来人来人！”

很快，有婆子丫鬟都急忙进来。

当先的便是刘妈妈。

刘妈妈一进来便皱着眉头不悦道：“小姐后日就要嫁人了，怎得气性还这么大。若是嫁到国公府之后，小姐还这般乱发脾气，不仅要自身受累，还要连累咱们府上，连累老爷和宫里的贵妃娘娘，小姐以后切记，万事不得……”

“老虔婆，你给我闭嘴！”

刘妈妈是蒋岐宵从前的贴身丫鬟，后来嫁了人又回来当了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这一次刘妈妈是要跟着蒋宁柔一起去沈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刘妈妈看着蒋宁柔，不要让她乱说话。

蒋宁柔知道刘妈妈背后一直站的都是父亲，而她又不能跟父亲撕破脸，所以对刘妈妈也多有忍让，甚至略微带着讨好。

倒是没想到，刘妈妈现在便已经开始当起她的家，做起她的主，训起她的人了！

看着刘妈妈，再看看刘妈妈身后那群一脸看笑话的丫鬟，蒋宁柔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一痛！

难不成以后她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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