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看来还得干下去
第56章：看来还得干下去
二十三岁那年，我差点接了婚，当时连婚纱照都拍，就差领结婚证了，之所以结婚证迟迟没领，是因为我的岁数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22周岁。我就等着六月份的生日一过，领证办婚事。
那时候我对结婚没还什么概念——人够了年龄就结婚，大家都是这样的，没有为什么。老爹老妈让人帮我介绍了对象，她岁数跟我一般大，长得也不算难看，人也还行，关键是我对她动动手脚，她也不怎么反对，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婚理由了，再说双方父母还都同意，那就结呗。
那时候我在我老爹的公司跟着送货，主要负责开车，我上面有个销售经理，姓霍，三十多了，他们都管他叫老霍，山西人。听说他结婚都六七年了，一直没有要孩子，好多人都以为他们两口子得了不孕症。老霍说，我们夫妻两个性功能好着呢，就是不想要，你们管的着么？
有次我们拉着一车货，从北京去秦皇岛，就我们俩，我开着厢式货车，他坐在副驾驶上抽着烟和我闲聊。
他说小曹儿，听说你要结婚。
我说是啊，等我过了六月份的生日，拿了结婚证就办事儿。
我要是你啊，我才不急着结婚呢。
我说为什么。
我问你，你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么，仔细想过么？老霍说。
我说结婚不就是两个人住在一块过日子么！
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么？
爱情啊？！就是男的和女的在一块腻歪呗。那就是爱情啊？老霍摇了摇头，表情十分的不屑。
那你说说呗，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感情。
什么感觉？我问。
怎么说呢，首先你会觉得那个女的特别的吸引你，就想时时刻刻都能望见她，你看不到她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是当你走近了她心里却慌得厉害，你会觉得她很神圣很纯洁，就像个天使，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发着光。
发着光？太邪乎了吧，到现在我也没见过哪个女的能发光的，能发光不成萤火虫了。
唉，老霍叹了口气，不理我了，但过了会儿，又跟我说，小曹儿，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妈给你买了个好吃的，你特别想吃，却又舍不得。如果你连这感觉都没有，那我他娘的真就跟你无话可说了。我一下子就想起小时候吃冰激凌的事儿，赶紧说我有。
你能回想起那种感觉么？
差不多！
它那么的好吃，可你却想永远把它放在手心儿，而不是急着把它变成屎，就是这种感觉。
你是说对一个女的有这种感觉才是爱情。
对呀，这是不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但可遇而不可求，将来如果你对一个女人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你一定要珍惜。并且我相信只要你有耐心，肯定会遇到的，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这么年轻就结婚，着什么急啊，都是让你下面的小弟弟闹的吧。
我嘿嘿的笑。说我是挺想操逼的。
没有爱情的逼根本不值得操，想操逼花钱啊，犯不着为这结婚呀。老霍说。
长这么大，我还头一次听到这么绝的话，这话就像个大钢印似的，当的一声就盖在我心上了。
在看守所的这十天，感觉时间挺短，但又象过了一年。
在里面我总共糊了三千六百个纸盒子，开始的第一天我手生，干的慢，但十天下来，我已经是个熟练工了，我想以后到纸箱厂当工人，肯定没问题。
除此以外，我还想明白了很多事儿。就比如那句老话，民不和官斗。就象很多大道理一样，开始你以为你懂，但其实并不真懂，因为它只是告诉你一个结果，而没讲为什么，所以只有你自己经历过，你才会知道它到底是对还是错。
原来有的女人身上真的能发光，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我永远都不相信老霍的话。所以干活儿之余，我除了想这些道理，就是想这个女人，想她的脸，想她冲着我笑，和我说话，我真想见到她啊。在第十一天的上午，我在处罚书上签完字，他们把送出看守所，我从看守所大铁门下边那个不起眼的小门刚迈步出来，他们随后当的一声就关上了。我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回头望望看守所那个气派非凡的大门，心说，可惜没让C来接我，不然非得让他帮我在这儿拍张纪念照不可。我用手摸着自己下巴，有十几天没刮胡子，胡子茬挺长了。
看守所离市区还挺远，有条小公路通往市区，路上没什么车，两边都是麦子地，冬天了，显得有点儿荒凉，我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一个人当当的走了半个来小时，才走到大路，在大路上又走了好长一段，才打到车，直接去了分局，我得问他们要的手机和电脑去。
到了，我就找那个高队，他们说他不在，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愿意管我这事儿的人。没办法我只好先回家了。回到家，我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嘴唇上下那些稀稀落落长短不齐的胡子茬儿，我心里说，你们慢慢长，等我把这件事儿办完了，我再刮了你们。
我好好吃了顿饭，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去了分局。在他办公室，我还真碰到了那个高队，我说我来要我的东西，他说这得我们主管局长签字，你先等等吧。
我说罚款我也交了，留儿我也拘，关键是我的电脑跟我打架毫无关系，你们给我算了。
他说肯定会给你，但怎么也得走个手续啊，不能你说拿走就拿走吧。他有点不耐烦。
我从兜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沓儿两千块钱，塞给他。
他说你这是干什么，要不明天你来拿吧，我今天实在没空，说着又把钱塞给我。
我也没有勉强，把钱塞回口袋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去了分局，有个小警察等着我，说高队让我帮你办手续，没几分钟，我就把自己东西搬上了车。我打开自己的手机，一会儿就来的一堆短信，我随便看了几条，把电话就又关了。回家打开电脑一开，我和杰西卡的照片都还在，一颗心才落了地。
没多久，我就接到C的电话，电话一通，C就大声说，麦穗，你总算开机了，回来了？
嗯，我在家呢。我说。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说我正要出去办点儿事儿，回头我去找你吧。
也好。C应了一声。
我挂了电话，给弟弟打电话，问他在北京么？
他说在呢，然后问我前几天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我说没事，我这就去北京找你，见面再聊吧。我开车直接去了老爹北京公司，老妈竟然也在，见到第一眼就说，拉拉，你瘦了，怎么胡子拉碴的。
我说这几天没睡好觉。
老妈说你在北京住两天吧，我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补补，你找你弟弟干嘛。
我说没事，让我办张北京的手机卡。
你办北京的卡干嘛？
给你们打电话省钱啊。我说。
能省么？一年到头你能给我打几个电话！对了我有张闲着的手机卡呢，上个存话费赠的，给你不就完了。
我说正好，给我吧。
跟老妈说完，我找到弟弟。
弟弟问我什么事儿？
我说在北京你有记者朋友么，靠得住的，够硬的，最主要的是要有良心的。
你找记者干嘛，要捅什么事儿？弟弟的表情很严肃。
我说我现在还没想好，你先帮我留心一下，先不用直接跟他们联系，能搞到他们的电子邮箱就行。另外这事儿别跟咱爸咱妈说，你自己知道就好。具体情况我回头再告诉你。
哥，你干这事儿可要小心点儿。
我知道。
跟弟弟说完，我从老妈那儿拿了手机卡，直接就回来。回到家我找出前年替换下来的老诺基亚就装上了。虽然我知道自己有点儿多虑，但觉得还是小心点儿为好。他们能把我拘留，也能把我弄去劳教，听说那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家猫着，白天偶尔下楼买菜吃饭，在不就到街对面的书报摊份报纸和杂志，到了晚上就拎瓶儿酒找门卫的俩老头去喝。
老李头问我警察找你干嘛，干嘛搬你电脑。
我说我哪知道啊，这不后来把电脑又给我搬回来了么？
别不是你电脑里有黄色录像吧。
有啊，现在谁的电脑上没那东西，你们想看？
俩老头摇了摇头，也没再深问我的事儿。
我们聊点闲篇儿，把一瓶酒喝完，我就回家睡觉。
我很小心的观察了几天，直到确信真没人监视我。这天我才去找C。
麦穗，让你受委屈了。一见面C就说。
我说没事，这算个屁啊。
你进去的第三天我才知道，开始打电话你总关机，我去家找你，你们门口的老头说你让警察带走了，说还搬走了你的电脑，我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来他们是借打架的事儿，在找那些照片呢，麦穗，你知道那些照片的人，除了胡才和姓彭的，剩下的几个人是谁么？这回我们可玩儿大了。C神秘兮兮的说。
谁呀？我问。
一个副区长，两个秘书长，下边就是姓彭的三局长，两个副局长，另外还有俩人我还没查出来呢。
不可能吧。就算那个冷雪长得不错，但也不可能搭上这么多人吧。
你没仔细看过胡才电脑里的东西，我也是后来从好几层文件夹下面又找到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东西更多，后来我仔细一看——那里边的女的不是冷雪，别看脸，光看胸脯就不是一个女人，个头大小就不一样。
我靠，你看的够仔细的。那当然啦，我仔细研究一下这些照片和录像，明摆着拍这些东西是有预谋的。说实话，他们要是没拘了你，我也不会在胡才的电脑里面仔细找，原来你不也说，这些都是祸害么。还有呢，除了这些东西，胡才的电脑里还有好多别的文件呢，评审报告、审批手续什么的，但还有一些数据表格，跟他妈用暗语写的一样，看不明白，我怀疑是黑账。
怨不得，胡才丢了电脑的当天早晨就报了警。这小子估计做梦都没想到，家里招贼会偷电脑主机的，现在哪还贼偷这玩意儿啊。我说。
就是啊，另外你在号子里的这些天，我又去北京发了回帖，我这也是给你洗刷罪名啊。哥哥，现在我们就好像抱着个炸弹，扔好了，就能把这些小子全他妈弄死，扔不好，就得把我们自个玩儿里面去了，够刺激的吧，当然啦，我们也能把这个炸弹销毁喽。
我看还是让它炸了吧，你已经把火儿点着了，至少得听个响儿啊。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前几天，我去北京找我弟弟了，让他帮我找找靠得住记者，这个炸弹如果我们弄不响，我们就扔给他们，让他们接着搞，我就不相信没有胆儿大够硬的。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C说。
你看这样儿行不行，你对政府这个圈子比较熟，你捋捋这里的事儿，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我接着去盯那个姓彭的去，看看能不能从外围找点儿线索，对了你尽快查查，照片上另外的女人是谁——她的胸脯好看么？我最喜欢从女人身上下手了。
是俩女的，胸脯不错。C把双手托在自己胸前比划着。
胸脯不大，也不够喂这些烂人的。
最后我和C约定好，事情有什么进展随时联系，打我北京的电话，有事面谈。
我就不相信俩流氓联手，还办不成点儿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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