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野种
但谢祁鹤对她应该没兴趣，因为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哦，孟雨薇，我带不带女伴，关你什么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要误会……”
她的声音里又夹杂上哭腔，和当时面对枝意时一模一样。
枝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她的社交方式。
哭着说话。
她好像黏到了谢祁鹤身上，不一会儿，枝意就听到低沉不耐的“你干什么”，和“放开”。
女声瓮瓮的，“谢总，我真的很喜欢您，给我一个机会吧，什么名分地位，我都不在乎的，只要您能让我陪在您身边，每天都见到您就够了。”
“每天都见到我？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我妈都不一定每天能见到我。”
这还是枝意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他妈。
以前高中的时候，这几乎是个禁忌话题。
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打架，好像都是因为别人羞辱他妈。
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妈精神失常，常常拿刀划自己手腕的；还有说他妈是做那个的，接待过的客人不计其数，下面都是病。
甚至当时有人把他叫到教学楼后面的空地，找了一帮人，把他压在地上，拿脚踩着他的脸，说他爸爸是谁都不知道，是最下贱的小野种，说不定学校外面讨饭的都和他妈睡过，让他叫两声爹听听，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大发慈悲放过他。
当时这事闹得很大。
教导主任和保安赶到时，他单膝跪地，用膝盖压着那人的脸蛋，刀片悬在他眼睛一厘米的地方，只要再往下一点，就会刺进眼睛，到时眼球破裂，那个人就永远看不到了。
两人位置互换，他已经用刀片扎断了那人的跟腱。
那人悲惨地瘫在地上，像活不了多久的死鱼。
但谢祁鹤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漠阴鸷，像在看一个毫无意义的生物，脸色苍白，薄唇却很红艳，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脸，“刚刚说，让我叫你什么？”
“放开我！你这个野种！你有病吧，我不就随便说两句，你发什么疯，啊啊啊啊，疼死我了，你放开啊！”
“野种？是叫这个吗？”谢祁鹤说着，手腕下移，锋利的刀片反射着阳光，冰冷耀眼，“那你叫自己两声，我听听。不过记得叫好听点，不然我不高兴，这刀片就拿不稳了。”
随着他慢悠悠的话语，刀片已经落到那个人的眼皮，他却还在用力，然后下一秒，血珠喷溅而出。
“啊——”
那人彻底怕了，痛苦地惨叫，但动又不敢动，只有被压制的四肢条件反射性地颤抖。
但他一只脚又动不了，因此当时看到的人说，那画面，又搞笑又可怜。
“住手！”教导主任冲过来，拉开两人。
接着一阵兵荒马乱。
夕阳摇摇欲坠，像掺着血的糖，又红又美。
对方家长一定要谢祁鹤给个交代。
要么退学，要么坐牢，反正不接受道歉。
当时刑法还没改，作为一个未成年人，不太可能会去坐牢，因此对方就每天都来学校，找班主任，找年级组长，找校长，只求让谢祁鹤退学。
那个时候正好高三上半学期，谢祁鹤刚替学校拿到全国物理竞赛的银奖，不出意外的话，会直接保送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几乎就是学校的活招牌，而且他的名气已经传开，校方并不想就这么失去他。
这件事最后到底怎么解决的，枝意不太清楚，但据她所知，谢祁鹤平安无事，反倒是那个被他反击的人，因为校园霸凌退学了。
她还唏嘘了好一阵子。
由此，整个高三年级便传开禁忌，就是不管怎么样，都别在谢祁鹤面前提他妈，除非想死。
枝意铭记于心，非特殊情况特殊手段，绝不戳人伤疤。
但他这会儿却主动提起。
枝意愣住。
“我……”孟雨薇的声音由远到近，“也不用每天，主要就是想多见见你，陪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希望你的身边是我。”
“就算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也没关系？”
“嗯嗯。”
“这样啊……”
“嗯～”女声开始变得绵长。
娇娇的，像被人揉扁的软糖，随时可能会爆出汁水。
“谢总……啊！”
谢祁鹤的声音却骤然变得狠厉，“但是怎么办，我不喜欢你这种。你今天是跟着孟总过来的吧？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对着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发情，会怎么想？就算你不要脸，也得顾及一下你爸的面子。可不能一家人都上赶着卖啊。”
他轻笑，“看在他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你要是再不知轻重地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找人打听我的事，过来堵我，我会帮你一起，把你卖了。虽然我不喜欢你这款，但有的是人不挑。”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也不可以吗？”
“真心？真心喜欢我的钱吧。”
“不是的，我……”
孟雨薇还想接着表白，枝意赶紧插话，“阿鹤？你还在听吗？那就说好了哦，晚上见！我一定会等你的。”
声音夹得酥酥的，像是刚出锅的麦芽糖，腻得发慌。
在一片静谧封闭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果然，那头马上变成了静音。
孟雨薇似乎被吓了一跳，“你”了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两人接触不多，枝意觉得她大概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才这么大胆。
这个傻子，人都已经把话说那么狠了，她还在那儿逼逼赖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出口打断，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
枝意还不想事没办好，又从半路杀出个跟她抢人的。
谢祁鹤不发一言，拿起手机，声音虽然还没从刚才的冷峻中恢复过来，但已经有了点柔意，“知道了。”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枝意也没多留，收拾东西下班。
找了之前熟悉的造型师，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番。
等到吃饭的地方，整整提前了半小时。
把每一道菜又再确认一遍，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等人。
但快一个小时过去，谢祁鹤还没出现。
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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