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是个垃圾
枝意抬起眼，看着谢祁鹤，十分认真地问。
她的目光依旧澄澈，像高山上的积雪，清透明亮。
谢祁鹤和她对视，不闪不避，“我没有玩弄你，枝枝，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或许吧，最开始你可能是这么想过，但别骗自己了，谢祁鹤，一旦我和你的利益有冲突，最先被抛弃的一定是我。”
虽然每句话都又凶又狠，像拿着刀，一点点往谢祁鹤心上剜，枝意的表情却仍旧冷静，甚至眼角都沾染上笑意。宛若冰雪初融，春光乍现。那是她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流露真情实感。
她不管谢祁鹤什么反应，只说自己想说的，毫不留情地剖开最真实也最残酷的真相，“在你要做的事情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人可以阻挡你的野心，包括我。我不否认你对我的真心，但那有多少呢？你的欲望永无止境，吞了谢氏还不够，你还想要李氏，所以对于他们家对我做的一切，你没有制止，而是选择冷眼旁观，即使你知道那可能会对我造成伤害，不，那一定会让我受伤，你也丝毫不顾，你只想实现你的目的！”
枝意的控诉声嘶力竭，“恭喜你，你成功了，谢总，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所以少上我这儿来表演什么深情专一的戏码，那只是你既要又要的手段。别再自我感动了，承认吧，你本质上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的目光过于灼亮，像滚烫的岩浆，让一切虚伪都无处遁形。
谢祁鹤受不住，举起手，遮住那些光，“别这么看我，枝枝。”
“那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垃圾。”
他挡住枝意的眼睛，过了很久，哽咽地解释，“你说得对，我的野心不止于谢氏，但我从没想过用你的安危来换取任何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加重要，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们动了你，我才不得不让他们消失。”
谢祁鹤颤抖着，攀上她放在另一边的手，覆在手背上，想握又不敢握。
眼尾低垂，眼眶猩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你以为李家威胁人的手段就只有一种吗？那么重要的婚礼，为了确保我到场，他们不可能只把宝压在你一人身上。即使你对我来说，比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珍贵，他们也不会相信。在商海里沉浮了那么久的人，眼里就只看得到利益。他们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中途出现任何岔子。”
“所以从很早开始，他们就叫人跟踪你，调查你，以此来向我施压。我派出人保护你的安全，他们就杀了那个人，把他扔到海里。我知道那是对我的警告，所以我亲自去找了李励，问他怎样才可以放过你。他说，他只要我乖乖的。”
“为了彻底控制我，他们在我体内注射试剂，让我每半个小时就发一次情。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拍下我的丑态？亦或者是想让我彻底沉沦在李慕芝的床上。我不想这样，我知道，我要是让他们得逞，就再也不配站在你身边。所以枝枝，如果那个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人不是你，我一定会死。”
他说得很诚恳，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李家身上。
甚至还真挚地向枝意告白，意思是要是对象不是她，就算死也不会碰别人。
枝意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没什么反应。
她不是傻子，这么扯的理由，当然不可能相信。
但还不等她说什么，男人忽然抬起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指尖灵巧，没过多久，整件衣服就完全敞开，从手臂往下褪，像片花瓣似的，坠落到地上。
枝意皱起眉，一点也不想看。
谢祁鹤却不允许她逃避，握着她的手，让她感受两条手臂上的针孔。
说不触动是假的。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却被密密麻麻的黑紫色针孔覆盖，盘亘在青筋交错的肌肉上，让人看了心里直发堵。
枝意愣了下，猛地甩开手。
压制住那些心疼的情绪，眼底泛冷。
被他扰乱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事。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每个动作都有目的，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
就像现在，明明只要撩起袖子就可以了，他却脱了整件衣服。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皮囊过于自信，还是笃定，她会因此而沉迷。
谢祁鹤望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在她的目光变得逐渐清晰前，把脸埋进她的膝盖，“枝枝，就算不肯心疼我，也别一直生我的气，给我个期限，让我弥补，好吗？”
枝意没说话，整个人冷诮坚硬。
夜晚，冬末初春的风夹杂着丝丝凉意，那股寒气不是扑面而来的冷，而是悄无声息地，钻进人骨缝里的潮。
谢祁鹤只穿了件衬衫，沉默地站在风里。
指尖夹着猩红，偶尔抿上一口。
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除非特别烦躁，一般不会再碰。
冷风拂过衣角，把他整个人吹得鼓鼓囊囊。
他勾着身子，双手撑在阳台上，望着不远处的灯火，才想起来，又要过年了。
这座城市，有不少人离开，也有不少人回来。
明明时间已经转过一大圈，他和枝意却仿佛还停在原地，困在泥沼里，无法挣脱。
有人走过来，轻笑，“真狠啊，人家那么死心塌地地对你，你不但不领情，还端了她们一家，你都不知道，警察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时候，李慕芝的表情有多丰富，怎么都不肯相信，把她送进去的人居然是你。”
“那是她罪有应得。”
谢祁鹤没什么情绪地说着。
唇色妖艳，冠绝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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