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冷漠得登峰造极
跟护士沟通了一下，说是床位已经没有，但过几天就有个人要出院，可以暂时把他们安置在过道上，看她们愿不愿意。
说完又加了句，“会给你们装个帘子。”
枝意很纠结。
这家医院已经是这个小地方里最大最好的医院，其他医院的医疗设施，对于院长的病，根本连治都治不了。
她不是没想过把院长带去苍城，但院长怎么都不肯。
她只想守在这个地方，离她的丈夫儿子近点。
就来这儿治疗都是枝意好说歹说劝下来的。
她咬了咬牙，不得不同意。
大不了每天都过来守着。
枝意回去时，觉得很对不住院长，正在思考该怎么跟她说，走了几步，抬起头，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把院长滑到地上的开衫捡起来，重新披到她肩上。
动作很轻，没有惊扰她。
做完这件事后，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人是院长哥哥。
枝意刚刚在病房里看到了他。
心情复杂地走过去，坐到院长身边，看到她已经在打盹儿，撑起肩，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又转头望了下房间里的一家三口，眉心微皱。
掏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让他查一下男生的病。
号码立刻回过来一个OK。
院长睡不安稳，十几分钟后就醒了，对枝意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觉得已经很好。
枝意看着她，又心疼又无奈。
忙了半宿，一直到天亮，才终于安顿下来。
中途女人出来给他儿子打热水，看到枝意和院长，鼻子翘得比天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冷漠地哼了声，扭着身子走了。
“……”枝意这回想把她鼻子堵上。
等到六点多的时候，枝意下楼去给院长买早饭。
坐上电梯，就收到了一份报告。
是关于那个男生的。
枝意仔仔细细地看了遍，越看眼神越冷。
亏她几小时前还动了恻隐之心，原来又是在做戏。
还白血病？
他们是真不怕把自己儿子咒死！
她买完早饭，又把报告打印出来，回去后，看着院长吃完东西，然后把一切都收拾好，说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院长没有多问。
她拐了个弯，来到那间病房，直接推门进去，本来是准备和男生爸妈理论的，但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儿。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男生一人躺在那儿。
侧着头，望着窗外。
听到声音，转回来，见是枝意，先一步轻声解释，“这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枝意现在已经听不进去。
一家骗子。
她把检查报告扔他被子上，冷笑，“行了，别装了，装可怜博同情那套对我没用。天天说自己是白血病，还真当自己是了？怎么，在你们眼里，得这种病很光荣？那你既然都这么咒自己了，看来也不是很想活着啊，为什么还要来烦王淑芳？看别人活不了很开心？”
枝意眼神犀利，紧盯着他不放，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冷厉，“你想死没人拦着，但能不能请你死远点，别来祸害你姑姑，你不想活有的是人想活着！”
男孩不知是在装还是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自己看啊，都这么会骗人了，不会连字都不认识吧？”枝意用目光点着那几张写着他只是得了鼻咽癌的纸。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只是癌症初期，因为发现得早，治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但他却还要在这儿卖惨，剥夺别人活下去的可能性。
枝意望着他，咬牙切齿，“肆意夸大病情，利用别人的同情心给自己行方便，像你们这种人，治好了又有什么用？”
她这话说的很重。
但她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
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她会不惜一切办法来保护。
男生被她说懵，拿着报告，不可思议地看着。
脸上的震惊不像是演的，“真的吗？怎么会，医生明明一直都跟我说是白血病啊……而且我妈她……”
“我看这整件事就是你妈的阴谋！你们不会计划着等你姑姑死后继承她的遗产吧？”
枝意的表情越发严肃，望着眼前脸色迅速变白的男生，最后的怜悯消失殆尽。
男生也很无措，手上还在输液，但听枝意这么说，立刻拔掉针头从床上下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就去问医生。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抢姑姑的东西……我这次自杀，也不是因为这个。”
他似乎在床上躺了很久，双腿乏力，一站到地上，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手撑着地，抖个不停。
枝意本能地想去扶他，但下一秒又停住，掐着手心，冷眼瞧他，“那是因为什么？”
“就是，觉得活着挺没意思。”
“呵，”枝意仿佛听到天方夜谭，“那你们家还为了这么个床位费劲心机？”
“我……”男生抬头看枝意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那不是我想要的。”
病房里刹那间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儿，地上出现一滴又一滴的水。
他居然哭了。
枝意拧起眉头，“你哭什么？”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姑姑……”男生小声呢喃。
手背上的血和眼泪融合，晕开一片。
枝意看着心里不舒服。
走上前，一把把他攥起来，“行了，知道自己不是白血病是件好事，有什么好哭的。”
她把他扶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看你的资料，好像去年就高中毕业了，怎么没去读大学，反而一直在洗车行混？”
“高考没考好。而且我们家没什么钱，支持不了我干别的。再加上我的病，”男生说到这儿，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下枝意，“我妈说她不放心我，还不如在家。”
枝意忽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在洗车行被欺负了？”
看他的生活轨迹，圈子总共这么点大，平常不是在家就是在工作的地方。
而且她这两次近距离看他，都能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
下一瞬，男生的瞳孔骤然放大。
枝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略一沉思，说，“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好好治疗，就有很大的康复希望。你还这么年轻，别在洗车行浪费生命，还是要继续读书。我这儿有个工作机会，可以让你一边工作攒钱，一边复习备考，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真的吗？”
枝意点头。
男生:“我要去！”
枝意拿出手机，背过身，用手指点了点鼻尖，给谢祁鹤发消息，【在忙吗？昨晚怎么又不回家？】
等了好久，谢祁鹤才回，【什么事？】
像是一眼就看穿，她有事求她。
枝意:【就是想问一下，谢氏还缺人吗？】
谢祁鹤:【136*****109】
枝意:【这是？】
谢祁鹤:【人事部电话。】
枝意笑起来，【明天就可以直接过来上班了？】
按照霸总的套路，一般不都是“明天来报道”吗？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谢祁鹤也是这个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亲手碾碎了她的幻想，【你当谢氏是农贸市场？自己打电话去问招聘计划。】
枝意:“……”
行，很好。
他可真是冷漠得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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