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雨夜惊魂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临江县老城区斑驳的墙面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李丽萍的黑色奥迪  A6  在狭窄的巷口急刹，轮胎与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碾过积水的瞬间，泥浆如扇形般飞溅，在车身侧面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妈！小心  ——！”  高映真的尖叫划破雨声。

她猛地拽过方向盘，车身在雨中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一辆无牌面包车擦着后视镜呼啸而过，粗糙的车漆与奥迪车身几乎贴面，震得后视镜剧烈摇晃。面包车的车尾灯在雨幕中猩红如血，仿佛死神的眼睛，转瞬便消失在滂沱雨幕中。

李丽萍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指节泛白如纸。她盯着后视镜，雨水冲刷着镜面，却冲不散那种如芒在背的寒意。

高映真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内闪烁，导航地图上，一个红点正以诡异的速度向她们逼近，如同附骨之疽。

“第三次了。”  高映真的嗓音发颤，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小小的水痕，“那辆车从你下班出单位一直跟到现在，他们显然知道我们的路线。”

李丽萍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摸出镶钻化妆镜，看似漫不经心地补口红，镜面反射中，巷口阴影里闪过一道身影。

那个穿深蓝工装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正对着耳麦说着什么，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却丝毫不影响他专注的神情。李丽萍的心跳陡然加快，多年商场沉浮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正在步步紧逼。

“去老仓库。”

她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指尖在车载导航上快速输入一串坐标，每个按键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走西环高架，甩掉他们。”

高映真没有多问，猛打方向盘，奥迪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车轮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几次打滑，险些失控。高映真余光瞥见母亲从手套箱取出个牛皮纸袋，迅速塞进爱马仕包夹层  ——  她知道，那个包里常年放着支口红大小的电击器，此刻或许正贴着母亲的大腿，冰冷而致命。

临江旧码头  7  号仓，生锈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扬起一阵呛人的铁锈粉尘。回声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出老远，与外面的雨声交织成一曲诡异的交响。

高映真打开手机电筒，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出漂浮的粉尘，和角落里那个贴着  “茶叶”  字样的木箱。箱角布满蛛网，仿佛诉说着这里的荒废与隐秘。

“这是永固门窗的检测报告原件。”

李丽萍掀开箱盖，霉味混着茶香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她的指尖拂过一摞文件，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赵书记亲手改的数据，铅含量超标  40  倍那栏，他用的钢笔漏墨了。”  她抽出最底层的文件袋，牛皮纸上那块突兀的蓝黑色墨渍，像只展翅的蝙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高映真突然按住母亲的手，眼神警惕如鹰：“有人来了。”

远处，仓库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由远及近，在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李丽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迅速将文件袋塞回茶叶箱，抓起墙角的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配电箱  ——

“砰！”

整个仓库陷入漆黑，黑暗如潮水般将她们淹没。

碎石碾轧声如死神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李丽萍砸向配电箱的瞬间，高映真已摸到墙角锈蚀的消防斧。母女俩背对背贴紧潮湿的砖墙，李丽萍的爱马仕包带缠在高映真手腕，里面的电击器硌得她生疼，却像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映真，往通风口爬！”

李丽萍的指甲深深掐进女儿手臂，暴雨拍击铁皮屋顶的轰鸣中，她们听见仓库铁门被撞开的巨响。高映真咬着牙挥出消防斧，腐锈的金属框架应声断裂，扬起的铁锈混着雨水灌进鼻腔。她拽着母亲的手钻进仅容一人通过的管道，身后传来皮靴踩碎玻璃的脆响。

管道内狭窄逼仄，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高映真用膝盖顶开下一个检修口时，李丽萍突然抓住她后领  ——  三道冷光擦着她们头皮飞过，在管壁溅出火星。“他们有消音枪！”  母亲的嘶吼带着哭腔，高映真摸到腰间的瑞士军刀，反手甩出，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当她们滚出管道落入仓库后院时，三辆黑色  SUV  已将出口堵死。车灯撕开雨幕，照亮高映真染血的手臂  ——  方才在管道里被锈蚀的铁钩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李丽萍突然扯开旗袍下摆，猩红绸缎在雨中翻飞，她将布条缠在女儿伤口上的动作快如闪电：“往河边跑，快！快......”

母女俩冲进雨帘的瞬间，子弹穿透李丽萍的发髻，带起一缕被栗色染发剂没有遮盖住的白发。高映真感觉母亲的手在颤抖，却仍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仓库与码头间的烂泥地成了致命陷阱，高跟鞋深陷其中，李丽萍干脆踢掉鞋子，赤脚在碎石上狂奔，脚底很快被割得鲜血淋漓。

河水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时，高映真听见身后引擎轰鸣。她突然转身，将藏在袖中的辣椒粉撒向追来的杀手，趁对方闭眼惨叫的间隙，拽着母亲跃进齐腰深的河水。

冰冷的江水瞬间灌进鼻腔，母女俩抱着漂浮的木箱顺流而下，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混着逐渐远去的枪声，在暴雨中渐渐模糊。

清晨  6:30，晨光如薄纱般穿透云层，却未能驱散高映真心底的寒意。她蜷缩在布艺沙发的角落，仿佛一只受惊的困兽，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窗外，梧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影斑驳地洒在窗帘上，将缝隙染成淡金色。但这看似宁静的画面，却无法安抚她狂跳的心脏，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昨晚那辆无牌面包车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仿佛恶魔的低语。

"妈，你确定他们没跟来？"

她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眼睛死死盯着窗外，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哪怕是远处行人的脚步声，或是车辆驶过的轮胎摩擦声，都能让她浑身紧绷，瞳孔骤然收缩。

李丽萍站在窗边，身着的真丝睡袍下摆随风轻轻飘动。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拨开百叶帘的一角，动作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猛兽。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街道，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身影和车辆。

尽管表面上比女儿镇定许多，但指间那支香烟早已烧到滤嘴，烟灰摇摇欲坠已经烧到滤嘴，她却浑然未觉，完全沉浸在警惕的状态中。

"甩掉了。"

她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但赵家的人不会放弃。"  话音未落，烟灰终于支撑不住，掉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焦痕，仿佛命运烙下的印记。

高映真低头看着自己仍在不受控制发抖的手，昨晚的惊险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那辆黑色面包车和那些消声的手枪，如同幽灵一样，如果不是她和母亲反应迅速，跳入江中，此刻她们母女俩可能早已成为临江底某个排污口的冤魂。想到这里，她的胃部一阵翻涌，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

"我们得把证据送出去。"  高映真突然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闪烁着坚定与决绝的光芒。

"姜雨薇是唯一能对抗赵家的人。"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丽萍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的烟雾在晨光中弥漫开来。她碾灭烟头，动作带着几分狠厉，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一并掐灭。从包里取出那个防水文件袋时，她的眼神变得格外郑重  ——  那里面装着的，是她们用命换来的永固门窗真实检测报告，每一页纸都承载着赵家不可告人的秘密，上面还留着赵书记亲手篡改的痕迹，那是扳倒这个庞然大物的关键铁证。

"去念初茶庄。"

她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许念初会帮我们。"

窗外的阳光恰好照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深深的疲惫与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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