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影视基地的双面人生

秋分后的临江影视城笼罩在薄雾中，废弃的民国街景里，青石板路泛着潮湿的冷光。

许念初的黑色保时捷停在  7  号摄影棚后巷，引擎声刚落，姜雨薇便戴着黑色鸭舌帽钻出来，口罩边缘露出的下巴上，还留着今早给嘉言喂药时蹭到的奶渍。

她低头避开监控，高跟鞋踩过积水时，倒影里的自己与记忆中穿病号服的模样重叠  ——  同样的小心翼翼，同样的如履薄冰。

摄影棚的侧门虚掩着，霉味混着发胶气息扑面而来。

姜雨薇跟着许念初猫腰钻进布景板后，抬眼便看见棚内正在拍摄的场景：雕花木窗前，身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描眉，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勾勒出优美的下颌线。

那抹倩影映在蒙着水汽的镜面玻璃上，竟与姜雨薇上周参加慈善晚宴时的造型分毫不差。

"action！"

导演的场记板拍下瞬间，女子转身。姜雨薇的呼吸陡然停滞  ——  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从眉形到唇峰，至少有七分肖似她，尤其是左眼角那颗泪痣，用遮瑕膏淡化后，竟与她哺乳期因失眠长出的麦粒肿位置完全重合。

"林小棠，26  岁，横店横漂五年，代表作《豪门恩怨》替身  B  角。"  许念初将牛皮纸袋塞进姜雨薇掌心，劣质纸张蹭过她腕间的翡翠手镯。

"去年突然消失三个月，出入境记录显示她飞赴韩国，在江南区知名整形医院进行了颌面重塑、眼部结构调整和皮肤色素移植手术。"

姜雨薇的手指骤然收紧，牛皮纸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许念初继续说道："三个月前她注销所有社交账号，签约临江本地影视公司，片酬从  800  元  /  天暴涨至  50  万  /  月。"

她抽出一张对比照片，左侧是林小棠半年前的模样，圆脸单眼皮，右侧是现在的照片，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嘴角，与姜雨薇的五官轮廓高度相似，连耳垂的弧度都经过精密调整。

纸袋里掉出一张定妆照，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姜雨薇去年生日宴的红丝绒礼服，连锁骨处的光影修图都模仿了她哺乳时的体态。姜雨薇指尖划过照片边缘，触感粗糙得像砂纸，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  那些被赵宇赞过  "完美"  的穿搭，原来早就在替身身上预演过无数次。

"看这个。"  许念初点开手机里的加密文件夹，监控录像的雪花屏中，赵宇的黑色奥迪驶入青河会所地下车库。

时间显示为昨夜凌晨  1:15，画面跳转至电梯内部，赵宇松领带的动作与记忆中他在病房时如出一辙，袖口的铂金袖扣闪过冷光。

"会所的安防系统用的是光华陶瓷淘汰的防火墙。"  许念初的指甲敲击屏幕，"姜涛黑进去时，发现  3  楼  VIP  套房的监控日志被人为篡改，关闭摄像头的指令来自赵宇的私人手机。"

录音笔突然发出电流声，林小棠的声音从噪声中渗出："赵总说我的耳垂比姜雨薇的更圆润，戴珍珠耳钉更有福气..."  那刻意压低的声线，连尾音上挑的弧度都复刻了姜雨薇在商务酒会上的语调。

姜雨薇的目光被片场角落的化妆台吸引，那里摆着一对南洋珍珠耳钉，贝母光泽与她被迫摘除的那对一模一样，耳钉托上甚至刻着细小的  "ZY"  缩写。

"上周慈善晚宴，你耳后的微型录音器信号突然中断。"  许念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翻开袖口，"那天你接触过的人里，只有赵宇和林小棠距离你耳后不足  20  厘米。"

棚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姜雨薇抬头，只见林小棠饰演的  "少奶奶"  打翻茶盏，碎瓷片溅在她脚踝上，导演却喊着  "很好，保持这个惊恐的表情"。

姜雨薇盯着那抹渗血的伤口，想起赵宇曾在她产后伤口愈合期，故意用袖扣刮蹭结痂  ——  说是  "促进皮肤再生"，实则是测试她对疼痛的反应阈值。

"他们在训练她应对突发状况。"  许念初的声音混着片场的杂音，"就像你在宴会上打翻香槟塔时，赵宇扶住你的力度和角度，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舞台效果。"

姜雨薇的视线落在林小棠的旗袍盘扣上，那枚翡翠扣头的纹路，与她陪赵宇出席玉石拍卖会时选中的款式完全相同。

她突然想起昨夜整理衣柜，发现那件香奈儿套装的肩线被改过，当时赵宇说  "找裁缝调整了版型"，现在才明白，是为了让替身穿着更合身。

"念初，"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指尖抚过化妆台上的剧本，"帮我查一下，林小棠的银行账户有没有收到过一笔  300  万的跨境汇款。"

许念初挑眉，快速敲击手机。十秒后，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三个月前，香港某离岸公司转入  300  万美金，附言是  '  形象使用权买断  '。"

摄影棚的顶灯突然熄灭，场务人员开始更换灯泡。黑暗中，姜雨薇听见林小棠的脚步声靠近，她身上的雪松香与赵宇常用的古龙水如出一辙。

"雨薇姐？"  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两米外响起，带着试探的温度，"我是小棠，你怎么在这里..."

姜雨薇转身，借着应急灯的红光，看见林小棠卸了一半妆的脸。左侧脸颊还留着精致的斜红妆，右侧却露出一块硬币大小的褐色斑，长在耳后，和她为了掩盖放射源疤痕而纹的蝴蝶图案位置重叠。

"宇哥说，等你愿意退居幕后，我就可以转正。"  林小棠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指尖按在她哺乳时积奶的硬块上，"他还说，你的乳腺炎反复发作，不如早点做手术，反正嘉言早就断奶了..."

姜雨薇猛地推开她，胸部的胀痛让她眼前发黑。许念初及时扶住她，却在接触到林小棠手腕时，突然抓住那截白皙的皮肤  ——  上面有一道新鲜的针孔，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你被......？"  许念初的声音里带着惊恐。

林小棠的笑容终于裂开，她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道具花瓶。瓷片飞溅中，姜雨薇看见她锁骨处露出的皮肤  ——  那里有块蝴蝶形状的色素沉着，与她锁骨下方的疤痕也完全对称。

"赵总说，完美的替身需要全方位复制。"  林小棠捡起一块碎瓷，在掌心碾成粉末，"包括生育过的痕迹，包括......"  她突然凑近姜雨薇耳边，"对儿子的执念。"

摄影棚外突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响。姜雨薇攥紧许念初递来的  U  盘，里面存着林小棠与赵宇的全部通话录音。

她最后看了眼镜中那两张相似的脸，其中一张眼尾已经有了细纹，那是熬夜哺乳留下的勋章，而另一张，正用遮瑕膏小心翼翼地模仿着这些纹路。

"告诉赵宇，"  她对着林小棠轻笑，"下次找替身，记得让她学会真正的母爱  ——  比如，怎么在半夜不用开灯，就能准确找到婴儿床的位置。"

走出摄影棚时，秋雨终于落下。姜雨薇摘下口罩，任由冰凉的雨丝拂过脸颊。远处，某个剧组正在拍摄母子重逢的戏码，小演员奶声奶气的  "妈妈"  让她眼眶发烫。

许念初将车钥匙塞进她掌心，钥匙链上挂着嘉言亲手做的橡皮泥小熊，在雨中泛着温暖的光泽。

手机突然震动，锁屏跳出赵宇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饭，给你买了新的珍珠耳钉。】

姜雨薇望着影视城外墙的巨幅广告，上面是林小棠扮演的  "姜雨薇"，笑容甜美，怀中抱着虚假的婴儿。她轻轻抚摸小腹，那里还留着生产时的妊娠纹，像一道真正的勋章。然后，她按下回复键，指尖在屏幕上跳跃：

【好啊，亲爱的老公，这次记得选没有辐射的款式。】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民国街景在雨幕中渐渐模糊。姜雨薇知道，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打扮的洋娃娃  ——  她是母亲，是棋子，更是执刀的棋手，要在这盘替身迷局中，剜出藏在深处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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