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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霍承宁再次来到医院。

没想到，病房里空空如也。

他忍不住去问整理病房的小护士：“这病房里原本的病人呢？”

“出院啦。”小护士匆匆回应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霍承宁愣在了原地，原来陆家人这么讨厌他么，对他竟然已经到了避之不及的地步。

他昨天刚来，他们就马上办理出院。

他胸腔里泛起若有若无的酸涩，喉间蓦然涌起一缕黄连般的滋味。

他没办法弥补陆堇棠，现在甚至连她的家里人都弥补不了。

或许他的存在，只会提醒陆家人陆堇棠已经死了，让他们徒增伤心。

想到这，霍承宁放弃了去找陆家人。

他命助理去市里最贵的墓园挑了最好的一块地，自己则是回到陆堇棠生前住过的小公寓，把她剩的东西拿过来下葬。

小公寓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人来过了，桌面已经落下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打开门的时候，有些恍惚。

上一次两人一起呆在这里，还是他生日那天晚上，他回家给她吹头发。

鼻尖隐约残留着陆堇棠发间的香气，他恍惚地寻找着和陆堇棠有关的东西。

却惊讶地发现家里和她有关的东西竟然都没了。

那些情侣款的东西，都在他生日那天被她扔掉了。当时陆堇棠说只要他重新给她买新的，就不生气了。

但后来却来不及买新的，他就提出了分手。

“不，不可能。”霍承宁慌慌张张地把衣柜打开，里边陆堇棠的衣服一件都不剩。

卫生间里她用过的护肤品也全都没了。

家里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似乎都被清空了。

霍承宁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唯一剩下的只有陆堇棠选的小熊床单被套。

当时他还嘲笑她怎么外表看起来高冷，实际上内心却是个小女孩，还买这么幼稚的床单。

他的手指深深掐进床单褶皱里，柔，软的布料在掌心变得扭曲。

他俯身把整张脸埋进枕头，却在吸入枕头上的浮毛时，被刺得眼眶发疼。

陆堇棠留下的香味已经被他和苏苒苒荒唐一夜的气味所腐蚀殆尽。

霍承宁一阵反胃，猛地将床单扯开，狠狠踹了木床一脚。

一声巨响，床被撞开了十几厘米。

他隐约看到床底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粒莹白色的小东西。

他趴在地上爬了过去，努力伸手去够。

拿到手的时候，发现那是一颗珍珠纽扣。

那是陆堇棠常穿的那件雾蓝色衬衫上掉下来的，当时她还抱怨这个衬衫的纽扣怎么那么容易掉，缝了几次了都还是掉下来。

他不以为意，说掉了就掉了，重新给她买一件，但说完就把这事给忘了。

可陆堇棠却说他赚钱不容易，好端端的，买什么新衣服呀。

此刻这枚珍珠纽扣硌在掌心，仿佛要在他的心头烫出一道刻骨铭心的弧度。

如果陆堇棠能活过来，他哪怕给她买一千件一万件也愿意。

他鼻腔有些发酸，酸涩的潮水从眼眶决堤，他顾不得擦掉眼泪，开始搜索床底沙发底这些隐秘的角落，试图找到更多和陆堇棠有关的东西。

他在沙发底找到了半张超市小票，他颤抖着指尖去够，却在看清日期时喉咙涌上铁锈味。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去逛超市，上边买的都是两人的生活用品。

洗衣液、沐浴露、洗发水、崭新的拖鞋，还有陆堇棠喜欢吃的车厘子和蓝莓。

零零碎碎的东西，组合成了他对陆堇棠最后的印象。

一颗纽扣，一张超市小票，就是陆堇棠在他生命里最后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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