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萧翎神色已经淡得不能再淡。
“我们之间怎么样，不由你说了算。”
“由谁呢？”顾知亭语气仍然温润，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坚定：“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她背弃我？”
初秋的夜，一阵阵风拂过，空气越来越凉。
“哪怕你是摄政王，我也不允许你从我身边抢走她，你也抢不走。”
萧翎扯唇一笑：“顾知亭，本王不像你，身上背负那么多伦理道德，本王要定她了，别说你，就算跟整个大盛为敌，本王也在所不惜，她是本王的。”
许樱绯在房中来回踱步，门外站着萧翎的侍卫，他们出去时，萧翎和顾知亭都不让她跟着，等了许久，她终于坐不住。
起身走到门口：“不让本郡主出去，到时候摄政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找到在湖边对峙的两人时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她不顾一切冲过去，将两人隔开。
“哥，你听我解释。”
她将萧翎挡在身后：“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她仰着头，风吹起她因刚才到处奔跑寻找他们而凌乱的头发，明亮清澈的眼眸与熟悉的温润眼神对视：“哥，你别为难他，我是自愿的。”
月色很浅，郡主府的花园很大，这个湖一眼望不到尽头，湖面映射着一轮弯月，风吹起湖水，那一弯新月破碎不成形状。
顾知亭沉眸看着她许久，喉间苦涩，半晌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许樱绯很肯定地点头：“哥，我喜欢萧翎。”
在这之前，顾知亭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站在他面前，跟他说喜欢另一个男人。以前她的眼里全是他，根本容不下别人。
他声音暗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不要为了掩饰这件事去说一些违心的话，哥哥不会怪你，我们一起面对。”
“正因为我知道，才会站在这儿跟你说，哥，我不是为了掩饰什么，恰恰相反，我是在直面自己的内心。”
在什么时候确认自己喜欢萧翎了呢？
或许是被兄长发现时，内心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想要与他共同面对的时候；或许更早，在他不顾一切跳下悬崖救她的那一刻；在他无数次抱着自己说情话的时候；在他目光炙热看着她的时候。
她不确定这份感情从何而起，但确定是喜欢。
许樱绯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在顾知亭心口，远比刚才要被萧翎揭穿内心的自私想法要痛。从前一点点感受到她的疏离，以为她只是生气，但不至于离开他，到现在，他才知道，可能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许樱绯的手被身后萧翎宽厚的手掌牵住，十指紧扣，他站在她身后，目光愉快得意，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懒散：“小郡主，本王快要被你感动哭了，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真的等到了这一刻。”
他将许樱绯拉到身旁，跟她站在一起，挑了挑眉得意洋洋看向对面的顾知亭：“你都听到了吧？小郡主也喜欢本王，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你不能棒打鸳鸯。”
年少时的爱慕就像是一个梦，知道许樱绯喜欢的人是顾知亭后，梦碎了。以为永远等不到她的眷恋，要一辈子将这个梦藏在心底，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暗恋成真。
他伸手掐一下她的脸：“早说不就完了吗？害本王差点要为了你跟全世界为敌。”
顾知亭垂眸看到交缠在一起的手，眼中各种情绪变幻。
萧翎昂着骄傲的下巴，“你还有什么话交代本王吗？没有的话，本王带她走了。”晚一步都怕身边这个女人后悔。
他勾住她肩膀，正想转身离开。
身后的顾知亭慢悠悠道了一句：“慢着。”
温润的脸被月色下的湖光照得情绪难辨，许久，淡幽的眼神落在许樱绯身上：“茵茵，你当真要为了他跟哥哥、跟侯府决裂吗？”
许樱绯想也没想：“不是的，哥，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家人，侯府永远是我的家。”
“那为何要跟别的男人走，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即便是嫁给他，也得有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就这么跟他走，算什么？”
“萧翎，你要娶她，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他朝许樱绯伸出手，语气不容拒绝：“跟哥哥回去。”
连接郡主府与侯府的西街，此刻静谧无声，细长的身影一前一后，许樱绯默默跟在顾知亭身后，他们曾无数次夜归，这条街是回侯府的必经之路，见证了过去的许多年，他们的欢声笑语，以前每次都是两人肩并肩，她在他身旁有说不完的话。
一同回到久别的后院。
许樱绯终于开口：“哥，我想好好跟你谈谈。”
她想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一时冲动。
顾知亭在庭院里的石桌旁坐下，她即使不在这儿，这儿也照常点着灯，月色在明亮的夜灯中显得颇为黯淡，石桌旁的桂花树在月色与灯火下显出婆娑的阴影。
他仍旧温润如玉、从容优雅，神色却落寞颓败，声线惆怅：“你先回答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喜欢他吗？”
许樱绯犹豫了，在一起的时候，她确实还不喜欢萧翎，只是为了交易。
顾知亭叹了口气。
“茵茵，哥哥把你养这么大，把你捧在手心，是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随心所欲地活着，如果知道你为了救哥哥，委身他人，哥哥宁愿死。”
他说：“萧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吗？”
许樱绯急忙解释：“虽然这段感情开始得不光彩，但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渐渐喜欢上了他，并且确定不是因为感激才喜欢他，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萧翎他很好，值得托付，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她还没有说完，被顾知亭打断：“他怎样与我无关，我在意的是你。”
“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因为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为了让事情不那么难看，为了不被人说三道四，自己暗示劝慰自己，这不是买卖不是交易，是爱情？”
他从容起身，眸光幽淡：“茵茵，最近哥哥不希望你们再见面，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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