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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了他第一次遇见温曦的那片星空。

那是他活了十八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心脏快要冲破胸腔的感觉。

朋友察觉到他的视线，对他摇了摇头。

“谢哥，那可是咱们学校校花，追她的人都要比一个班级的人多了，而且我听说温曦喜欢幽默风趣的男孩子，你这样的......还是算了吧。”

谢晏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静静看着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

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温曦转过头来，指了指天上的漫天星辰，冲他挑了挑眉。

时间好像被定格在了那个瞬间，让谢晏礼一辈子都忘不掉。

后来果然像朋友说的一样，温曦对他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明里暗里拒绝了很多次。

最后一次的时候，温曦拿着谢晏礼给他买的蛋糕，脸上带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

“阿礼，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对你也没有那方面的喜欢，真的很对不起！”

当时学校有一栋楼在施工，温曦的声音在轰鸣声里也依然清晰。

谢晏礼当时想，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既然温曦不喜欢他，那他也不能再给她带来什么困惑。

没想到他刚点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温曦上方掉下来了一根钢筋。

谢晏礼来不及思考，一把推开了温曦，自己却被砸了个正着。

再睁眼，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能听见温曦哭出重重的鼻音：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救我啊！你以后可是要当大画家的，这可怎么办啊！”

谢晏礼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真的很疼。

但是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后来，温曦几乎天天都来照顾他，他甚至有时候会有些疯狂地想，如果能一辈子都住院就好了，这样就天天都能听到温曦的声音了。

出院前一天，他一不小心把心声说了出来。

温曦沉默了很久。

谢晏礼开始慌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你不用内疚，我......”

“谢晏礼，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还没等他说完，温曦的声音就像一束光一样干净利落地闯了进来。

他眼前虽然一片黑暗，但是却好像真的看到了早上的第一抹太阳。

再后来，他们恋爱，毕了业就结婚，还请了社团负责老师当了证婚人。

结婚那天，来了很多人，其中也不乏有追求过温曦的。

有人喝多了，口无遮拦了起来。

“谢晏礼这小子命真好，一双眼睛换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要是我我也愿意啊！”

谢晏礼闻言抿了抿嘴唇，想当做没听见。

却没想到，身后传来了温曦生气的声音。

“我就当你是喝多了，请你马上给晏礼道歉，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联系了！”

那个人不情不愿地道了歉，灰溜溜走了。

温曦生怕谢晏礼不开心，拽着他的手哄他，让他别往心里去。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谢晏礼真的觉得人家说得没错。

一双眼睛换来和温曦的一辈子，真的挺值得的。

所以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是谢晏礼发现自己越来越没用，失去了眼睛之后就像是一个废人，甚至连养家都要靠温曦？

是他看见温曦还跟一个正常人一样，对每天都充满希望，而不像他，越来越陷入泥潭？

又或者是再次遇到沈晚怡，他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亲口说出了他心里的隔阂——

温曦嫁给他，或许只是因为亏欠，是对他的可怜。

他梦到了手术前几天，温曦问他如果恢复视力了想做什么的时候。

梦里的他，想跟温曦说：

“我不想恢复视力，我只想要你！”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被人施了什么定身咒一样。

就在他拼尽全力，终于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却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晏礼，你怎么样！”

是沈晚怡。

把他从梦里唤醒，让他又一次失去了温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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