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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疗养院出来之后，谢晏礼终究没有选择去温曦的墓前，

他给自己租了一个房子，就在温曦最后安眠处的山脚。

窗户正对的地方就是那片山。

他站在窗前，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带回来的那部手机，被他无数次抬起又放下。

他每天都会给手机充电，却始终没有打开锁屏。

谢晏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或许是怕看到里面更多关于温曦活着的细节，怕看到她明明爱着自己，却又因他而逐渐走向消亡的爱意。

手机静静躺在桌面上，暗着的屏幕照应出他懦弱的神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狭小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画布和颜料，还有不知其数的酒瓶。

房间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可谢晏礼却好像浑然不知一样，坐在画布前不知疲惫地画着。

他双目猩红，头发一缕一缕拧在一起，看起来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觉和洗澡了。

终于，他画完了最后一笔。

这才停了下来，双目无神地看着画布。

是温曦。

每一幅画都是温曦。

从他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到后面他看不见了，只能凭借想象画出他们共同生活时的场景。

谢晏礼近乎偏执地记录下那些画面，就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们曾经相爱过。

又是一整夜过去，谢晏礼才艰难地爬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

他来到了陵园，跟工作人员说了自己的诉求。

工作人员听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邋遢的怪人：

“这位......谢先生，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为自己选一块墓地对吗？可是您看起来还很年轻......”

谢晏礼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可以吗？那我去别的地方问问。”

工作人员连忙拉住他赔笑道：

“可以可以，顾客就是上帝嘛。”

仅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谢晏礼就敲定了墓地的所在地。

他只有两个要求。

一个是位置要在他所指的哪座坟脚下不远处，另一个是墓碑要做成弯曲的样子。

工作人员对这个要求有些不解。

“因为，我要赎罪啊。”

他轻轻地开口，像是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

回了出租屋后，谢晏礼给自己洗了个澡，也刮了胡子。

他伸手擦了擦雾气弥漫的镜子，在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突然扯出了一抹解脱般的笑。

“别怕，阿曦，我来陪你了，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黄泉路上太孤单了，我在你身后陪你慢慢走。”

他缓缓走向床边，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早已准备好的安眠药。

谢晏礼拿起药瓶，仰头吞下一把药片，随后躺在了床上。

他身边叠放着一幅幅画，谢晏礼轻轻地环抱住它们，轻轻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消沉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

独属于温曦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死一样的安静。

谢晏礼猛地从床上惊醒，他不可置信地拿起了那部沉寂已久的手机。

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谢晏礼颤抖着手点了接通键。

“阿曦......是你吗？是你对不对？”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传来了下午陵园工作人员的声音。

“谢先生是吗？我就是想再跟您确认一下墓地有关的相关事情，您现在方便吗？”

谢晏礼这才想起了，他下午在填写手机号的时候，下意识填了温曦的电话号码。

“喂......喂，谢先生......您有在听吗？”

“喂？”

“真是个怪人。”

工作人员随后挂断了电话。

谢晏礼还依然保持着接通的动作。

许久过后，他鬼使神差地解开了温曦的手机屏幕，密码依然是他的生日。

然而，就在他点开微信页面后。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瞬间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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