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护短

回到定国公府，西平郡主留下一盒，把另一盒送去了仁安伯府。她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的海棠树，树下空无一人，往日那个活泼的身影不见了。

“夫人，大少奶奶在佛堂抄经，说是要抄完一百遍《心经》才能出来。”丫鬟小声禀报。

西平郡主冷笑一声：“好好抄着，让她也尝尝被关的滋味。”

与此同时，秦景远正从督察院大牢出来。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得他的官服猎猎作响。

“大少爷，玉肌膏已送到仁安伯府。”暗卫从阴影处闪出，低声禀报。

“皇上给的？”秦景远眸色一沉。

“是，给了两盒。”

秦景远翻身上马，直奔国公府。马蹄声急促，惊起路边的飞鸟。他心里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

望月堂内，老夫人正在用燕窝羹。今日的羹里多加了一勺糖，让她胃口大开。窗外梅花暗香浮动，本该是赏心悦目的时刻。

“老夫人，大少爷来了。”婆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夫人眉头一皱。这个时辰，他不是该在督察院吗？

更让她意外的是，秦景远身后还跟着三个衣着朴素的男子。他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这是何人？”老夫人语气不悦，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他们是昨日事件的目击者。”秦景远声音沉稳中带着威严，“孙儿带他们来，是要让老夫人知道真相。”

三人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原来沈玉追狗时根本没经过那条街，仁安伯府大姑娘是被人撞倒才烫伤的。那条狗确实凶猛，但沈玉是为了救一个差点被咬伤的小孩才去追它。

老夫人手中佛珠捏得咯咯作响，脸色阴晴不定。

“我知道不能全怪她，但她一个大家闺秀，当街追狗就是失仪！”老夫人固执地说道，但语气已经软了几分。

秦景远沉声道：“追狗确实该罚。但国公府听信片面之词，还让皇上赐下玉肌膏。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恐有欺君之嫌。”

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断了线，珠子滚落一地。

“去把人从佛堂接回来吧。”她终于叹了口气，“让她好好歇着。”

秦景远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景远离开后，老夫人眼中的寒意再也掩饰不住，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般刺骨。她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透着几分烦躁。

屋内的下人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们低着头，余光却忍不住偷瞄老夫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个沈玉，”老夫人冷笑一声，“倒是会找靠山。”

话音未落，一旁的李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大少爷虽未直接为大少奶奶开口说话，但话里的威胁意味谁都听得出来。更何况，皇上对大少奶奶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若让皇上知道大少奶奶无辜背了黑锅，还被骗了两盒玉肌膏，那后果不堪设想。更要命的是，西平郡主竟私吞了一盒玉肌膏。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要惹来天大的麻烦。

“老夫人......”李嬷嬷小心翼翼开口，声音轻如蚊呐。

“去告诉西平郡主，”老夫人冷冷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让她拿主意。”

说罢，老夫人闭目养神，示意玉环扶她回房。她的背影透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挺得笔直。

李嬷嬷无奈，只得往芙蓉院去。一路上，她心中思绪万千。这国公府的水，当真是越来越深了。

芙蓉院内，西平郡主正坐立不安。她早已得知望月堂发生的事，想到自己私藏玉肌膏的事被揭穿，她面上火辣辣的烧，手中的茶盏都有些拿不稳。

“郡主，”丫鬟小声提醒，“李嬷嬷来了。”

西平郡主强自镇定，放下茶盏。她抬眼看向李嬷嬷，眼神中带着几分心虚：“李嬷嬷此来，想必是为了玉肌膏的事？”

“正是。”李嬷嬷欠身行礼，“老夫人让郡主拿主意。”

“仁安伯府大姑娘的伤一盒就够了，”西平郡主强辩道，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留着一盒以备不时之需，有何不可？”

她心里打定主意不接这烫手山芋。毕竟罚沈玉的是老夫人，就算沈玉告到皇上那里，她也不会受牵连。想到这里，她心中稍安。

佛堂内，沈玉正在抄写家规。烛光摇曳，映得她的侧脸忽明忽暗。

她的手腕已经酸痛不已，毛笔字对她来说还是太过生疏。但她并未停下，只是偶尔活动一下手腕。

桃儿在一旁研墨，时不时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佛堂内香烟缭绕，檀香的气息让人昏昏欲睡。

李嬷嬷进来时，桃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李嬷嬷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看着桃儿灿烂的笑容，李嬷嬷心中五味杂陈。这样真诚的笑容，在国公府可不多见。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也曾经这般天真烂漫。

“大少爷已经查明真相，”李嬷嬷轻声道，“老夫人觉得昨日处罚过重，现在改为抄写两百篇家规。”

沈玉嘴角微扬，笔下的字却未停。她心知肚明，若非秦景远抓住了把柄，老夫人断不会轻易改口。这国公府的规矩，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请李嬷嬷转告老夫人，我会尽快完成。”沈玉淡淡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李嬷嬷见她不好说话，只得又道：“其实原本是十天的......”

“是十天吗？”沈玉抬头，目光如水般清澈。

“奴婢记性不好......”李嬷嬷有些局促。

“是七天。”玉环在一旁提醒，声音清脆。

沈玉不再多言，继续低头抄写。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时天色骤变，狂风大作。佛堂的窗棂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桃儿紧挨着沈玉坐着，生怕这偏僻的佛堂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

风声呼啸，树叶簌簌作响，灯火摇曳不定。佛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在注视着堂内的每一个人。

沈玉合上书本，闭目养神。她知道韩氏一定在担心沈阳，但她并不担心。那个调皮的弟弟，总有办法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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