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虚

沿着抄手游廊向前走，沈玉注意到两侧的丫鬟婆子们都低着头快步走过，眼神闪躲，似乎刻意避开她们。这反常的举动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今日这望月堂之行，恐怕不会太平。

刚踏入望月堂的门槛，还未来得及行礼，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突然从屏风后冲出，一左一右钳制住沈玉的手臂，将她重重按跪在地。膝盖猛地撞击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沈玉眼前一黑，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啪！”茶盏摔碎的声音在堂内炸响。

桃儿也被人制住，怀中的玉雪一个挣扎掉落在地。那白色的小狗仿佛感受到主人受到威胁，竟直扑向西平郡主，尖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在她的脚踝上。

“啊！”西平郡主痛呼出声，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太师椅上。

混乱中，桃儿趁机挣脱开婆子的钳制，一把抱起玉雪退到沈玉身边跪下。她的衣襟已经凌乱，发髻也歪在一边，却仍死死护住怀中的小狗。

西平郡主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下令：“把这畜生拖出去打死！”

两个婆子刚要上前，沈玉冷声喝止：“谁敢动它试试！”

她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竟让那两个婆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堂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老夫人重重拍案：“放肆！当着长辈的面，竟敢如此无礼！”

沈玉强忍着膝盖的疼痛，冷笑道：“奴婢方才去了侯爷府上，就被如此对待，不知犯了何错？若是我有什么得罪之处，大可明说。”

三太太坐在一旁冷声道：“你还有脸问？大姑娘在蜀亲王府中毒，已经查明是你和你的丫鬟所为！”

“证据呢？”沈玉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总不能空口白牙就定我的罪吧？”

西平郡主冷笑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玉：“蜀亲王府的丫鬟亲自目睹此事，这还不够吗？”

沈玉心中了然。若真有铁证，西平郡主早该派人去西陵侯府拿人，何必等她回府？更何况，蜀亲王府还派人来问她身体可有不适。这分明就是想诈她！

想到这里，沈玉忽然觉得好笑。她挣开婆子的钳制，冷声道：“有趣。蜀亲王府一面说我下毒害人，一面又关心我的身体。大姑娘毒发后，太医检查发现我喝的茶中也有毒，我本不欲追究，但既然蜀亲王府如此颠倒黑白，今日必要讨个说法！”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让西平郡主心虚不已。她本想诈出实情，却不想沈玉不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矛头直指蜀亲王府。更糟的是，秦玉瑶确实在沈玉的茶中下了毒。

堂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檀香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三太太见状，忙转移话题：“你为何突然离开蜀亲王府？西陵侯府根本没派人传信！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沈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母亲可还记得灵岩寺一事？若非我与父母有特殊联系方式，皇上与我早已命丧佛寺。父母若不放心，又怎会让我只带一个丫鬟出嫁？”

“姑娘，需要立刻通知夫人前来吗？”桃儿适时开口，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铜哨。

沈玉淡淡看向西平郡主：“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西平郡主的脸色更加难看，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她没想到沈玉竟然早有准备，若真让她传信给西陵侯府，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缓缓道：“此事还需查明。”

“这条狗今日必须处死！”西平郡主仍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沈玉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带着玉雪一同去蜀亲王府问个清楚。反正太医已经查出我的茶水中有毒，想必蜀亲王府也不会坐视不理。”

望月堂内的气氛越发凝重。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春风吹过，带起几片海棠花瓣，轻轻飘落在案几上的茶盏旁。

西平郡主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她原本以为这次能轻易拿下沈玉，没想到反倒被对方将了一军。若真去了蜀亲王府，恐怕反而会暴露秦玉瑶下毒的事实。

老夫人看了看堂内各人的神色，轻叹一声：“今日天色已晚，此事改日再议。”

沈玉微微欠身：“既然如此，媳妇告退。”说完，她转身向外走去，桃儿抱着玉雪紧随其后。

直到走出望月堂，春风拂面，沈玉才稍稍放松下来。

桃儿看着沈玉略显苍白的脸色，小声道：“姑娘，要不要去请大夫看看？方才跪得太重，膝盖都青了。”

沈玉摇摇头：“不必了，回房歇息便是。”

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心中暗自盘算。今日这一闹，西平郡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得尽快查明秦玉瑶中毒的真相，否则这口黑锅迟早会砸到自己头上。

秦玉瑶躺在床上，听说母亲被狗咬伤，顿时泪如雨下：“娘......”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西平郡主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心中又气又恼。给人下毒还能留下把柄，真真是废物点心，净会坏事。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娘，皇上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收回县主封号吧？”秦玉瑶抽泣着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放心，太后已经为你求情，皇上不会反悔的。”西平郡主安慰道，一边给秦玉瑶掖了掖被角。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喜公公来到蜀亲王府时，正好撞见李嬷嬷在向蜀亲王妃询问此事。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这是怎么回事？”喜公公笑眯眯地问道，眼睛眯成一条缝。

蜀亲王妃脸色一变，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李嬷嬷，你不妨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喜公公转向李嬷嬷，语气依旧和蔼，却让人感到一丝压迫。

李嬷嬷支支吾吾：“大姑娘已经受到惩罚了，郡主被狗咬了一口......”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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