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不想刚刚躺下，事情就又找了来。
“娘娘，外面三位公子，一直吵着嚷着要见您。”
沈渐愉刚躺下，就听见飞燕推门进来。
若真的只是这三个人，只怕飞燕也不会来打扰她。
沈渐愉亲口下令处决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哪怕前面十几年未曾有过一丝丝的温情，可那毕竟也是母亲。
生了她的人。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杀了她，那难以平息秦王的怒火。
她对大坤的心，不光是想要开枝散叶这么简单，她还有其他的，更大一些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而想要实现这个想法，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狠心。
沈渐愉缓缓从床上坐直身子。
隔着薄薄的床帐，似乎还能看清那单薄肩膀上，有些散落的青丝。
“还有谁，直接同本宫说吧。”
飞燕叹了口气：“还有老夫人，也正在门外等着娘娘，老夫人也很奇怪，为何娘娘这次偏偏狠下心来，所以也想要来问问娘娘。”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人不敢拦着。
果然。
祖母也不能够理解她。
沈渐愉缓缓的闭上眼睛：“既然如此，那就让祖母一个人进来吧，剩下的几个人都关在外面。”
她的宫殿，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来的。
可笑！
飞燕答应一声，出去请了老夫人。
而沈渐愉却并没有梳洗打扮的意思，而是让人倒了两杯茶，就在寝殿里面。
老夫人神色有些匆忙。
这次沈渐愉并未像从前一样，看见老夫人就起身。
而是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缓缓抿了一口茶：“祖母。”
这孩子……
老夫人皱了皱眉，满眼心疼的坐在了她对面：“愉儿，为何！”
“你知不知道，你下了这个命，以后整个天下都会说你没有良心，你为何要亲口……”
这应该让皇帝去说啊！
沈渐愉垂着眸子：“祖母为何不让我亲口去说，难道想要让陛下去说吗？”
她就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如何不知道，沈渐愉很早之前就想要对这两个人动手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罢了，却从不曾想过，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她不想看到！
“让陛下动手，同我自己动手有什么区别。”沈渐愉推了推茶盏。
“若是我动手，天下之人只会说我心狠，若是陛下动手，那还不如我被千夫所指。”
“祖母啊，段祁下令的话，咱们一家人，哪里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
老夫人一震，不明所以的看着沈渐愉。
她今日并没有参加宴会，而是一直在宁和堂养病。
本来想着，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好好同他们说一说，以后不要给愉儿添堵。
结果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消息。
当时老夫人就什么都顾不上，虽然明白肯定是这两个人做了什么，但绝对不想沈渐愉去做这个恶人。
这会反应过来，还没听沈渐愉说她们的罪状。
沈渐愉像是认命了一样的神色道：“祖母，您知道秦王殿下，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吗？”
“当初藩王之乱，所有王爷里面，最不被看好的就是咱们陛下，只有秦王殿下，把自己手头的兵都借给了皇上。”
“也只有秦王殿下一个人相信皇上，现在这个皇位，可谓是秦王殿下送到陛下手中的。”
“聂岚有几条命，想要帮着沈文恒将绵阳郡主给算计成媳妇儿？”
“沈沁又有几条命，能够让秦王殿下的郡王成为她相公？”
说着，沈渐愉嗤笑一声：“这一对母女倒是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将沈沁养大的女人，连想到的馊主意都一模一样。”
“祖母，就连我都忽视了这件事，如果不是飞燕的话，或许秦王殿下与陛下就结仇了！”
“您告诉我，若是不杀了这两个人，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连串的事情说出来，老夫人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家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妇带着这个拎不清的养女，竟然敢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若不是有孙女做出这个决定，只怕秦王当真要同段祁结仇。
若是如此，沈家能得什么好？
想通了这一点，老夫人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拉着沈渐愉的手：“愉儿，若不是你的话，只怕咱们侯府就是灭顶之灾了！”
“可是，你也不应该背上杀母的名声，你……”
“没事的祖母。”沈渐愉扯了扯嘴唇，“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天下人怎么看，我不在乎，侯府剩下的那几个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只要祖母您能够理解我就好。”
说完之后，往外看了一眼。
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沈渐愉的头：“别怕，外面那三个拎不清的，就让祖母去说。”
她的孙女，因为父母的偏心，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能承受的东西。
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愉儿厉害了。
身为祖母的，不能帮忙，那就不要拖后腿。
老夫人看出她方才或许是想要休息，让她好好歇歇，也没有说什么，只同王嬷嬷将三兄弟给带走了。
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三个竟然意外的听话。
沈渐愉也不想深究。
说实话，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虽然躺着，但却一直都没有睡着。
等到秦王那边被安抚好了之后，段祁就过来了。
得知沈渐愉还在里面躺着，没有让人通传，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
这会已经有些黑了，坐在床头，隐约能够看清楚她的一个轮廓。
沈渐愉轻轻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睛，主动将手给了段祁：“陛下。”
声音好像有些委屈。
段祁看着她，目光格外认真。
片刻之后，缓缓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将人给搂在怀里，低声安慰：“委屈你了，愉儿。”
“是妾身的家人做错了事情，妾身并不觉得委屈。”
沈渐愉靠在他胸膛，似乎能够听清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皇上，您会觉得妾身是个可怕的人吗？”
她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娘。
段祁摸了摸她的手。
刚来到宫里的时候，这只手上面有很多的冻疮。
哪怕已经好了很多，也隐约能够看清青紫色的痕迹。
她受了很多苦，都是来源于家人。
段祁缓缓道：“就算天下所有人都认为朕的愉儿心狠，朕也不会。”
“愉儿，你杀伐果断，乃是帝王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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