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徐家义不解：“到底怎么了？”

郭薇在桌上趴了下来，枕着手臂，侧过脸看他。

徐家义思索一阵，问道：“江河药业管着太吃力了？”

郭薇想了想，点头。

她说：“我虽然喜欢钱，但一点也不喜欢赚钱，赚钱好累。”

徐家义笑，“不赚钱，哪来的钱？”

“你来赚啊，赚了给我花。”

徐家义无奈。

他按了按眉心，说：“江河药业是让你练手的，后面还有很多产业，有给你的，还有给元熙的，你现在就接不住，后面的怎么办呢？”

“接不住就不接了，我不要。”

“你这是傻话。”

“你不信？”郭薇静静看着他，“在你眼里，我原来这么爱钱吗？”

“不是，只是这些本就该给你和元熙。”

“什么叫该？”郭薇忽然问他，“你给元熙我能理解，但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你要给我这些？”

“我大你不少，终究会先你一步走，与其让你以后靠元熙，靠别人，不如教你靠自己。”

郭薇垂眸。

她张了张口，略有哽咽。

不知为何，忽然直起身，靠近他身边，偎在了他肩头。

“徐家义。”

她很少连名带姓叫他，徐家义略有诧异。

“怎么了？”

“你给我这些，是爱我，还是因为不爱我，所以只能拿这些来搪塞我呢？”

徐家义顿住。

书房里安静下来，钟摆滴滴答答的动静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拉扯着人的神经。

片刻后，他面色不改，问道：“你觉得呢？”

郭薇直起身，紧紧盯着他。

“我不知道。”

徐家义沉思片刻，长舒一口气，解释道：“爱就是爱，是看得见的，是时间，金钱，陪伴。”

“是吗？”

“要不然呢？”

郭薇沉默。

她想了想，摇头。

忽然，她问他：“如果是叶青玉，你会给她什么？”

徐家义定住。

他唇瓣掀动，试图开口。

然而就像是身体里某种强硬的基础行为本能，一旦触发，根本无法自控。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郭薇闭了闭眼，表情难看。

她叹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不是的，是个人都能发现。只要提到她，你连表情管理都做不好。”

什么是爱？

这才是爱。

是快乐，是欲望，也是痛苦，是执念，是明知不可得，依旧难以剥离。哪怕肉体麻木，灵魂还记得。

徐家义如鲠在喉，沉寂良久。

他试图解释，却发现胸口憋闷得厉害。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一秒才猛地发现，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即使永不相见，那个人，那个名字，也依旧对他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他强压下那真汹涌的情绪，扯动唇角，对郭薇道：“没有的事，只是你说得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撒谎。”

“……”

“徐家义，你现在笑得很难看，你知道吗？”

徐家义皱眉，转脸的瞬间，试图调整表情。

然而他撑着座椅起身，头却晕眩得厉害，不知是连日高烧引起的机能丧失，还是郭薇触及他隐秘的敏感神经，竟引得他失控。

他勉强掩饰，起身去了茶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带着糯米香的甜茶，已经凉了，算不上好喝。

但一杯下去，足够让人清醒。

他转头对郭薇笑道：“一个糟老头子，笑起来能有多好看？”

“你还没有老。”

“我记得自己的年纪。”

郭薇走到他身边，说：“可我能看到你的脸，你和我印象里十年前的模样，相差不大。”

“怎么可能呢？”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郭薇从后面抱住他，将脸贴上他的后背，“我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你。”

徐家义察觉她的不对劲，侧过脸往后问她：“到底怎么了？”

郭薇不说话，只是抱他更紧。

徐家义只能拉开她，转身耐心询问：“是不想去加州吗？怕不习惯？”

郭薇摇头。

徐家义皱眉思索。

女人盯着他，忽然问：“如果我们离婚了，你会去找叶青玉吗？”

徐家义眸色一顿。

但很快，他松开她，直起了身，脸上笑容逐渐淡去。

“薇薇，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是说认真的。”

徐家义转身，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将几份文件叠好，一起重重地丢进了碎纸机里。

随着碎纸机的喳喳作响，他背对郭薇的背影显得格外僵硬。

郭薇知道。

他生气了，只是在努力克制。

她难受得厉害，因为这几年下来，他对她太好，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真的觉得，或许他的心真的可以完全属于她。

然而时间越久，这所谓的百依百顺就显得无比机械且麻木。

从沪城那次之后，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拉下脸。

原因，还是叶青玉。

她咬紧牙，冷不丁开口：

“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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