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夏蔻蔻可以很清晰地闻到许龙濯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抹浓浓的药水味道。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淤血未褪，血丝依然十分鲜明。

“怎么…要杀了我吗？”

夏蔻蔻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率先开口问许龙濯。

许龙濯闻言，习惯性地勾起唇角，像过去一样舔唇带着几分邪佞地笑了笑。

夏蔻蔻看尽眸底，轻轻在心底苦叹一声，终究是塔玛拉诺娃的CRISPR-CAS9的基因修改术失败了。

就在夏蔻蔻心死的一刹那，许龙濯忽然低下头，在夏蔻蔻的眼前，将满载子弹的弹夹塞进了手枪里，“嘎吱”一声上了膛，随后，他拉起了夏蔻蔻下垂在身边的手，将手枪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子弹帮你装好了。”

许龙濯的声音极其沙哑，干涸：“膛也上好了。”

下一秒，许龙濯仿佛一个无比虔诚的教徒跪在了夏蔻蔻的脚下，他手腕一转，握着夏蔻蔻拿枪的手，将冰凉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宝贝，杀了我。”

许龙濯的话声不带一丝丝的颤抖。

听似一种命令，实则甚至是一种请求。

他在请求夏蔻蔻杀了他，就连抬头仰望着夏蔻蔻的目光，都闪烁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恻。

夏蔻蔻垂眸，皱了皱眉：“……”

许龙濯接着笑：“怎么？不舍得，恩？”

“我多坏啊，坏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你一枪杀了我算是便宜我了。”

许龙濯说到这里，睫毛颤了颤，雪一样苍白的发丝把他的脸衬托得更是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恩，我错了，夏蔻蔻。”

“过去对你所做的那些事，包括对许丞瑾做的，全都大错特错了。”

“你明明应该像几年前我第一次在你家看到你时那样的无忧无虑，吃着甜甜的棒棒糖，脖子上还挂着一圈各种口味没有拆封的糖果。”

“我记得那天，好像你们家所有的屋子里都充满了甜腻腻的味道，以至于我都从你们家走了，我还是觉得能闻到那些糖果的气息。”

“如果没记错，那年你还在上初中，14岁左右。”

夏蔻蔻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许龙濯嘴里说出来的？！

四年前的事情，连夏蔻蔻自己都要记不清了，许龙濯这个恶魔居然还记得！？

枪口顶在许龙濯的额头上，夏蔻蔻的手被许龙濯握得又用力了一些。

只要微微一弯手指，扳机就能扣动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许龙濯眸底有雾。

“后来，你父母把你送给了我。”

“我到现在都记得六个月前，你母亲跪在地上是怎么和我说的。”

“她当时明明说的是‘娶嫁也好，收养也罢’，可我怎么就偏偏没有选择前者，直接娶你呢？”

“如果我以娶你为妻的名义带你走，是不是我就不会对你那么差，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我们之间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了，恩？”

有朦朦的泪光，泛滥在许龙濯猩红的眸底。

“真他妈可笑，怎么烂基因会在我的这副身体里啊……。”

“凭什么偏偏我是她生物研究失败的产物啊……。”

“如果我是一个没有缺陷的正常人，我一定会感激你的父母将你送到我身边，会爱你，会宠你，会用命去保护你。”

“但也有可能，我根本不会带你走。”

“因为你知道的，夏蔻蔻，跟着我就注定要躲过一场又一场的枪林弹雨，我不该让一个纯真善良、正值美好年华的小姑娘，卷入无限的纷争当中。”

眼泪夹杂着少许的血丝，从许龙濯的眼尾滴落下来。

“对不起，夏蔻蔻，我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你恨我，就开枪杀了我，不要犹豫。”

“让我下地狱，你去好好地活，去嫁给萧冽，去为他生儿育女，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他可以给你和你们的孩子幸福。”

“放心，你不用担心下辈子会不会再遇见我，我死后会去阿鼻地狱，我不会选择去投胎转世，我发誓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开枪吧宝贝，杀了我，听话了乖，夏蔻蔻。”

许龙濯欣然接受到地闭上了双眼，他的食指压在夏蔻蔻的食指上，一点点地试着按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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