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多利

妺女先开口道：“真是稀客，仙长来此，是仙门出了什么事吗？”公冶寂无垂眸：“仙门并无异动，我只是随意走走，偶然来到此处。”

妺女微微一笑：“那就是缘分了，来者是客，既然有这样的缘分，仙长不如进来喝一杯清茶吧。”

公冶寂无有些犹豫，但是确实有事想问，因此还是咬牙进去了。妺女已在窗边坐下了，一个头顶狐狸耳朵的小妖进来送了热水，妺女亲自泡茶。

公冶寂无在她对面坐下，谢了她递来的茶。他心中有千万个问题，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而是妺女看他神色，主动问道：“你知道自己身世了。”公冶寂无面色一下沉郁，：“是，但是五百年前的事，师父知道的也不详细。

师妹与我大致说过，只是她不愿多提，我也不想逼问她。我此来，也想请教阁下，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与那澹台烬…”

妺女斜倚到榻上，给他总结道：“黎苏苏在五百年前算是我的妹妹，她来之前，我妹妹就阴差阳错嫁了澹台烬。

她来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方法，为了毁掉邪骨，须得让澹台烬对她动情。以至于后来她追着澹台烬跑，想来她假戏真做，又自觉辜负澹台烬心意，因此如今才十分无措吧。”

公冶寂无道眉头深深皱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苏与别人有了这样深的交集，而他无法逆转，甚至无法参与。

他发了会儿呆，才继续追问妺女：“那那位萧凛…”黎苏苏顾及太多，又觉得面对他与妺女都尴尬，因此没与他细说萧凛的事，只说自己和澹台烬无意害死了他。

妺女听他这样说，放下把玩的茶杯，有些兴味地道：“萧凛嘛，算是个好人。”

公冶寂无垂头：”还请阁下给我讲讲他的事。”妺女看他面前茶水就要凉了，抬了抬下巴，冰冶寂无才发现不礼貌，忙拿起来喝了一口。

这时妺女稍稍前倾，往桌子上一趴：“这个萧凛，算是我的丈夫。说来，我们也算一对苦命鸳鸯。”公冶寂无不曾想还有这一节。

刚喝进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硬是咽了下去，把自己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他擦去身上茶水，竟然变得有些不敢看对面的妺女。

又不知道她刚才是否在戏弄自己，只好盯着桌上的茶盏。妺女恍未觉，接着讲下去：“他本是盛国王储，我出身低微，走到一起，殊为不易。澹台烬本是景国送到盛国的质子，后来黎苏苏来了，澹台烬找到机会逃回母国，登基为帝。

后来两国交战，澹台烬借助妖力，攻势更强，我也被俘虏到了景国。后来萧凛也被俘。

你师妹想要救他，反而叫澹台烬吃醋，用妖力控制黎苏苏，杀了萧凛。”公冶寂无听到这里，才算对上历史：“你是，叶冰裳。”

妺女微微一笑，算是承认。这里面的故事，冰裳登基之后抹去了绝大部份，流传到后世的不多，但是她的名字自然还是流传了下来。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公冶寂无又沉默地消化了一会儿，妺女才继续道：“你师叔庞宜之，原来算是萧凛身边的谋士，萧凛死后，庞宜之想办法收集了他的元神，借此造出了你。”

公冶寂无不由苦笑一下：“怪不得，师叔从小教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心中已有一个模板，我原本以为，他是想让我做一个谦谦君子。现在想来，他大约是想把我教成一个萧凛。”

公冶寂无只能苦笑一下，若是他自小就知道，未必会那么难过。他抬头看着妺女：“你也觉得，我是萧凛吗？”

妺女一笑，倚回了榻上：“你不是他。”公冶寂无的眼睛倏然变亮，听妺女继续说下去：“你虽然是他神魂所化，但是并没有他的记忆，你长在仙门，与他背负的事，也完全不同。

修复萧凛原神不过庞宜之一点执念，他没与你明说，也是知道你确实不是萧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公冶寂无犹豫道：“可是师叔对我教导，似乎确实像是萧凛的样子。”妺女微微一笑，她已执起扇子，轻轻扇着：“那是因为他心中期待你做个端方君子，就算没有萧凛，他也向往这样的人，必然也是这么教你的。

况且我虽然说萧凛是个好人，他却也有局限。五百年前他困囿于身份束缚，不肯放手一搏，将我置身险境，也没能救下盛国。早在澹台烬杀他之前，我们就算情份断绝了。”

她又歪头打量了一下公冶寂无：“你长得与他一模一样，性子却不十分相同。那日在逍遥宗，你知道了我身份，也敢疾言厉色，性子如此急切，他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公冶寂无心中有些宽慰，又被妺女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当日是我冒犯了，还请阁下见谅。”

妺女没接他话，只是问道：“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现在轮到我问问题。澹台烬如今如何？”

讲到正事，公冶寂无也正色道：“他如今并无异状，还在宗门认真修炼。我师父与衢掌门都紧盯着他，必不会有错漏。

他倒是时常打听师妹消息，可师妹如今不愿见他，因此我们都是瞒着。”

妺女的手指在扇柄上轻点，她又问：“黎苏苏呢？”公冶寂无这次不再为她对黎苏苏的态度而不平了，只是答道：“师妹如今专心修炼，她…她如今打算转修无情道。”

公冶寂无还是有些失落，可这一句却把妺女说地笑了起来：“她若是真能修无情道，何必还避着不见澹台烬呢？自欺欺人罢了。”

公冶寂无也有些默然，妺女站起来：“仙长想知道的事，今日都打听到了。我这小楼一直在这里，仙长平日若是无事，也可常来喝一杯清茶。”

公冶寂无如今知道她前世身份，反而对她驯服恭敬了。冰裳虽是女子，但是作为齐国开国之主，贤名传扬至今。

因此他一低头道：“我已向师门请命，在外游历，若消灭魔神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阁下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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