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落网

萧凛站在墨河畔，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天他不断收到各处战报，虽然墨河一系阵线还算稳固，但是其他地方却在逐渐溃败。

更兼听闻冰裳受封宣城夫人，得知她已落到澹台烬手上，深悔当日让她回了盛宫。

他转身向身边的庞宜之道：“师叔，是我不好，累你与我到处奔波，到头来却好像只是一场空。”

庞宜之一拍他肩膀：“我自己掐算出要跟随你，就说明这奔波自有天意，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萧凛略觉宽慰，只是低声道：“事到如今，盛国江山未必能够保全，澹台烬看起来也是能善待百姓之人，若天意让他为皇，一统江山，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唯有一事，我还想拜托小师叔助我。”

他不开口，庞宜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你想去救王妃出来？萧凛，我知道你觉得有愧于她，可是此事实在太冒险，一个有失，不仅救不出她，还要把你搭进去。”

萧凛这次却十分坚持：“小师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冰裳当日骂得对，我一直努力维护的，是萧家江山，却不是盛国百姓，以至于延误时机，如今无可逆转。

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自该承担，没有什么遗憾。可是对于冰裳，我是在亏欠太多，我当日许诺保护她，却一次次将她推到危险之中。

她所受种种苦楚，我也只是叫她忍耐。如今我已到绝路，无谓再拉着部下拼死抵抗，徒增伤亡，不如让他们归降，保全性命。”

他抬手止住庞宜之要出口的话，继续道：“我身为皇储，不能够苟且偷生，我即无力保全盛国，也该殉国以全气节。只是唯有冰裳，我放心不下。

若她是自愿跟随澹台烬，我也无二话，但若她并不情愿，我哪怕拼着一死，也想要救她出来。因此无论如何，我要去见她一面。”

他苦笑一下：“只是还要辛苦小师叔，若我能带她出来，还请小师叔将她带回衡阳宗，有宗门护佑，纵然冰裳不能修炼，也能自在度过一生。”

庞宜之知道劝不了他，只能长叹一句：“你这又是何苦。”但是也知道，哪怕自己不相帮，萧凛也必然会独自行事，因此只能应下。

澹台烬和黎苏苏趁着过节，体验了一次约会的感受，二人漫步在灯火之下，澹台烬看着叶夕雾开心的面孔心中又起波澜。

黎苏苏心里也不平静，刚刚灭魂钉又多了三颗，她知道是澹台烬动情渐深，却感受不到高兴。

她与澹台烬相处就快有一年，见证了他诸多不易，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他好不容易登临皇位，还对自己有情，看上去就像要过上幸福平顺的日子。

可自己却在暗中谋划杀死他，还利用澹台烬对她的情愫，思及此处，她心中十分难受，但还是掩盖住了。

这一日也是萧凛计划来救冰裳的日子，今日是节日，景国会比平时忙乱一些，萧凛带一队人偷偷潜进了景国皇宫，准备找到冰裳后，就用庞宜止准备好的传送符咒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澹台烬早有准备，澹台烬自从带回了叶冰裳，还故意传扬出宣城夫人名声，就是为了引动萧凛来救她。

只要生擒了萧凛，盛国残兵不足为惧。尤其今日热闹，他猜萧凛大概率是在此时行动，早就交翩然埋伏好了。

果然，萧凛一进盛国皇宫，就兵分两路。一路去制造混乱，他亲自带着一堆人向冰裳所在宫室去了。

只是还没等到她们进入殿内，翩然就飞身而出，与他们打了起来，景国兵士也从暗处鱼贯而出，包围了他们。

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全部拿下了，澹台烬要求活捉，翩然因此并不杀他们，只是押解着他们朝大店过去。

澹台烬早就在大殿等着了，冰裳也不在自己宫室，早早被叫到这里等着，她跪坐在澹台烬身后，此时看见萧凛被押送进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神色。

倒是叶夕雾惊讶出声：“六殿下！”萧凛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冰裳。他们许久不见，冰裳有些消瘦，脸上的神情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冰裳原来一向可亲，脸上总有几分温柔笑意，如今身上穿着景国服饰，神色中只有凝肃。

萧凛心中难过，轻声唤了她一句：“冰裳。”澹台烬不由鼓掌：“六殿下真是如传闻中一样情深意重啊。宁愿以身犯险，也要来救人。”

萧凛这才把眼神转向他：“澹台烬，两国交战，本不干女眷的事，你挟持冰裳，不过是要引我出来。如今我已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把冰裳放走。”

澹台烬微微一笑，他如今虽然初具人心，但是邪骨的蛊惑尚在，他不时就要犯些邪性。

他今日把冰裳和叶夕雾叫来，本是指望借她们这些旧人劝降萧凛，毕竟他本也不想杀他。

可如今非要嘴上不饶人，对冰裳道：“夫人，你这夫君看上去是十分死脑筋啊。夫人最是心善，不如你来劝劝他。”

萧凛青筋暴起，冰裳却眼睫一颤，她缓缓站起，自己走向了萧凛。她停驻在萧凛面前，仰头看他，似乎又有几分以前的样子。

萧凛垂眸看他，几乎要滴下泪来，他很想像以前一样，抬手去摸摸冰裳的眉眼，可是受澹台烬妖力控制，却挪动不了一丝一毫。

冰裳神色十分复杂，自从盛国国破之后，她再没有一滴泪水，可是如今眼中却有雾气：“殿下当日已经放弃我了，为何今日还要来？”

萧凛说不出话来，只见冰裳微微一笑，眼中却变成了恨意，“殿下今日到底是为了来救我，还是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送死？

当日你宁愿送走我，也要留下大军抵抗，如今却只身深入敌营，又把跟随你的盛国百姓部旧抛诸脑后。

殿下大约已经想好了吧，救我不过一个借口，让你可以有一个好听的理由送死，不必再背负盛国上下无望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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