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0章
州牧府的朱墙黛瓦在夜色中只剩下残破的轮廓,往日的繁华与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断壁残垣、血污与死寂,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惨烈厮杀。
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不散,仿佛要将这座府邸彻底浸透,而那寒风的呜咽,更像是无数亡魂的哀嚎,在彭城的冬夜中久久回荡。
“恭喜皇叔喜得徐州!”
“恭喜皇叔喜得徐州!”
两声恭贺整齐划一,打破了陶谦州牧府书房内的沉寂。
诸葛珪身着藏青深衣,鬓角微霜,拱手时衣袖轻扫过案边的竹简;身旁的司马防身形挺拔,玄色直裾束得严整,双手交叠于胸前,躬身行礼的姿态恭敬却不失沉稳。
两人目光灼灼地望向书房中间,那里站着的,正是刚刚从城外归来的刘备。
此时的刘备,正立于原本属于陶谦的主位之前。
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在冰凉的案面上轻轻拂过。
案面是上等的梓木所制,打磨得光滑如镜,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那是陶谦生前惯用的熏香,如今却成了旧主已去的佐证。
曾几何时,他还在琅琊郡寄人篱下之时,便曾来过这徐州城,也曾踏入过这一间书房。
那时的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远支宗室,跟着公孙瓒的使团前来拜访陶谦,站在这书房的角落,连与陶谦对视的勇气都欠奉。
而如今,他却站在了这里,站在了徐州权力的中心。
只不过,终究是物是人非。
刘备的指尖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当年陪同他一同前来徐州的,还有云长和翼德。
那时的三兄弟,意气风发,在桃园中结下生死之盟,说好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共图大业。
可如今,云长败走麦城,身首异处;翼德为部将所害,血洒帐中。那些滚烫的誓言,终究没能抵过乱世的刀光剑影,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遗憾。
厅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在火光下愈发清晰住。
此刻,他虽已坐拥徐州,达成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心中却没有半分兴奋与喜悦,反倒是一片死寂的平静,平静得如同深冬结冰的湖面。
沉吟了片刻,刘备缓缓移步,在那张属于陶谦的檀木座椅上坐了下来。
座椅微凉,透过铠甲渗入肌肤,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
“能得徐州,全赖两位先生的布局与谋划。”刘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扫过诸葛珪与司马防,“这徐州的功业,理应记在两位先生名下。”
话音刚落,诸葛珪与司马防连忙再次躬身,连称不敢。
“皇叔此言差矣。”诸葛珪直起身,拱手说道,“此番夺取徐州,全都是皇叔亲自谋划、居中调度。我等二人,不过是遵令行事,跑跑腿、传传信罢了,哪里当得起‘功业’二字?”
司马防也附和道:“诸葛先生所言极是。我等不过是附庸而已,绝不敢贪天之功。”
刘备看着两人诚恳的模样,缓缓抬手压了压,示意他们不必再相互谦虚:“都坐下吧。
客套话不必多言,眼下我们虽得了徐州,但也仅仅是得了徐州而已,算不上什么功业。”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凝重,诸葛珪与司马防对视一眼,各自寻了案边的蒲席坐下,神色也随之严肃起来。
“段羽的能力,我不用多说,你们也都明白。”刘备的目光落在案上的徐州舆图上,指尖点在舆图中央,“想要凭借一个刚刚到手的徐州,抵挡段羽的大军,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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