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漏网
“可你不是说过，颉儿除了去过瑞明堂，便是待在瑶光殿里，哪里也没去么？”
慕容阳打断杜青筠的话，反问她。
“父王，母妃说的没错，儿臣去瞭望台的事并未告诉她。”
不等杜青筠开口回话，慕容颉已经抢先回慕容阳。
如此，慕容阳才没再追问。
“摆架回御书房！”
片刻后，慕容阳震声道。
“是！”
张让赶忙吩咐宫人。
没过多久，宫内便传出慕容阳责罚司天监一干官员的消息。
赵怀羿赶在此刻，递上刑部卷宗，上面说崔信尧已经查出四名男尸的身份，皆是籍籍无名的普通百姓，元凶极有可能就盘桓在盛京及近郊，需等查出第五名无名男尸兴许案情才能水落石出。
对于这个结果，慕容阳还算满意。
随即，赵怀羿又递上第二道卷宗。
慕容阳伸手翻开，上面说的是凌瑾荣的案子。
再过两日，便是凌瑾荣问斩的日子。
卷宗上还写了引起大连檐一角掉落的原因，是材料黏合度不够，除了人为还有天气的因素。
赵怀羿开口道：“可见此事不能全怪凌大人。”
慕容阳垂下眼眸，当初他也是在气头上，加上司天监在一旁煽风点火，他才会一气之下对凌瑾荣下那样的旨意。
如今想来，确实过于冲动。
“可旨意朕已经下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慕容阳是一国之主，面上还是透着抗拒。
“凌大人对修缮贤明堂一事尽心尽力，多年来在工部做事亦是勤勤恳恳，凌家已经没了位大公子，若是连这位三公子也没了，只怕会寒了其他臣子的心。”
赵怀羿劝诫他。
“让朕想一想。”
慕容阳犹豫不决。
“他受了五十大板，又在禁中待这么多日，只怕是半条命都没了。陛下若是觉得这样处罚太轻，可以罢黜他的官职，留他一条命也足矣。”
退下前，赵怀羿又给了他个提议。
默了一瞬，慕容阳才开口道：“朕会仔细考虑。”
看他像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赵怀羿才敛眸离开。
一回到赵家，赵怀羿立刻将最新消息告诉凌绾绾，说剩下唯有等慕容阳做决定。
“留下一条命便行了。”
凌绾绾给他递茶道，这个官她已经不奢求凌瑾荣能继续当下去了。
“若是留人不留官，陛下应当不会否决。”
跟在慕容阳身边多年，他的性子赵怀羿还算摸得清。
“明日我便悄悄去跟我三嫂说一声，这几日恐怕她也煎熬得很。”
凌绾绾脸上的惊慌还未完全散去，这几日解意楼的生意她都是交给春盈去打理，完全没心思去管，江怡蓉也在凌家陪着纪雾玥，亦是没心思过去。
赵怀羿点点头，叮嘱她小心些。
隔日，凌绾绾坐上马车往凌家赶去，悄悄从后门去找的纪雾玥。
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她积郁了好几日的阴霾才散去一些，但心底的惊慌犹在。
“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知足。”
她哭着握紧凌绾绾的手，感念她在危急关头救了凌瑾荣一命。
“三嫂不必客气。”
凌绾绾抚着她后背，想让她稳下心绪。
“绾儿同我们是一家人，她对我们向来如此。”
沈云枝的眼睛也湿了，话里透露着感慨，说完还拿丝帕抹去眼角的泪。
“大嫂说的是。”
沈云枝回来后，纪雾玥早已和她重归于好，如今凌家的妯娌关系比章氏在世时还要好。
凌绾绾在明景院同她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从凌家悄悄离开。
慕容阳将赵怀羿的话考虑了两日，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彼时的凌瑾荣已经被押出禁中，赶赴刑场，凌绾绾的心连着揪了两日，没曾想还是迎来了此刻。
纪雾玥已经吓昏了好几次，她仍旧让沈云枝和江怡蓉将她带去刑场，说要见凌瑾荣最后一面。
刑场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不认识凌瑾荣，只知道他犯了事。
凌绾绾和纪雾玥她们早早便站在人群前，有了赵怀羿的相帮，已经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帮她们与其他百姓隔开距离，这样便能避免被人挤到。
凌瑾荣身穿一身囚衣，从后面押着登上刑场，他身上伤痕累累，囚衣上还沾染着血迹。
“三哥！”
“荣郎！”
直到听到耳畔传来这两声呼唤，似乎刺激到了他，他才恍恍惚惚抬起头，“玥儿，绾儿。”
他回过头，眼神里透着疲惫和惊慌。
“三哥，对不起...”
凌绾绾朝他道歉，她原以为自己能救得了他。
“别自责。”
凌瑾荣摇了摇头。
“荣儿。”
“三弟。”
凌天朝和凌谨辰也赶了过来，都满脸不舍地望着他。
“二哥，照顾好父亲。”
凌瑾荣的眼里也积了泪光，他痛苦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想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没想到你大哥才走没多久，你也...”
凌天朝两鬓花白，泪水滑过苍老的面庞。
“恕孩儿不孝...”
凌瑾荣彻底痛哭出声。
“准备行刑！”
见给他们叙旧的时辰已到，坐在主位上的刑官扬声吩咐道。
“荣郎！”
纪雾玥惊叫出声，整个人痛苦到极致。
“大嫂二嫂绾儿，你们照顾好她。”
凌瑾荣不舍地收回目光，任一旁的侍卫押着倒下。
刑台下的凌家人，俱痛哭出声。
“慢着——”
就在此危急关头，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奔腾声，陈乾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圣旨，在人群的注视下走上刑台，念出慕容阳最后关头做出的决定。
听到凌瑾荣被免死刑的消息，凌绾绾他们揪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下。
刑官命人将凌瑾荣身上的绳子解开，当场将人放了。
纪雾玥从刑台下奔上去，与他紧紧相拥在一块。
凌家的人也都围着他，同他一道体验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众人聊了几句，凌绾绾去跟陈乾道过谢后，便同凌家人一道走下刑台，将凌瑾荣先送回凌家。
人群中，凌绾绾好似见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穿行而过。
她神色沉了沉，很快跟上凌家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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