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不留情面

当日顾临和宋云禾便下山回临安城，宋云禾本不想走，想留在山上照顾张懋修，但张懋修也是固执得很，不让她留，说她留下耽误事让他有负担，反倒是恢复得不好。

宋云禾无法，只得下山。

到临安时天还没黑，还没到府门口，就看到一堆人聚集在那里。

宋云禾一看见这样的情况就头疼，上一次王春花来府上闹，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事情才刚了，又来这么一出。

顾临打马上前，靠近就看见门口人群中间有两人打成一团。

叶宛使鞭，鞭法是她爹亲自教的，使得尚可，鞭子带着呼啸声抽向对方。

和她缠斗的叶冲四处躲避，不敢真对叶宛动手，抽空喊道：“你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谁让你拦着我！”叶宛手中鞭子挥动不停，恶声道：“我今日非要拆了这牌匾，谁敢拦我我就抽谁！”

四周围了一圈下人，又不敢上前挨抽，只好在一旁劝。

“这是二爷送给云姑娘的宅子，叶小姐您在这闹也不是个事。”

“是啊，有什么事找二爷说去呀。”

“这样闹着多不好看。”

这劝说如同火上浇油，叶宛越想越气，挥鞭朝一旁的下人甩过去。

鞭子“噼啪”一声，叶宛用力一扯，准备再抽向叶冲，这次却没能收回来，另一头力有千钧，任凭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她回头一看，立时有些泄气，“二哥哥。”

顾临没有应声，沉沉地看着她，“你在这里闹什么？”

叶宛看见顾临背后的宋云禾，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松开鞭子，抬手指着门额道：“这明明是你的宅子，怎么就成了云府？”

“我送给她就是她的，”顾临慢悠悠卷着鞭子，“她的宅子自然叫云府。”

叶宛之前就听到下人说宅子送给了云禾，亲耳从听到顾临说出来，仍旧难以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送给她？”

顾临不欲在此与她多言，给人看笑话，道：“去偏厅等我。”

他丢下卷好的鞭子，回身托了下宋云禾的肩，示意她回家，“我稍后……”

话没出口就听叶宛大喊道：“我不进去！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是见不得人吗？你们去哪儿，站住！”

顾临带着宋云禾走到门口，回头道：“入府谈是给你留颜面，你要是想在这里说，就等我送她回去再来和你谈。”

他带着宋云禾扬长而去，其余下人还留在原地，生怕这位大小姐继续发疯。

叶冲揉了揉胳膊，他一直没有出刀，之前不小心被鞭尾扫了一下，他瞥了叶宛一眼，抬手指了指。

“匾额就在这，我也不拦你了，爱拆拆去。”说完转身入府去，他原是准备出门去见莲意心，如今满身臭汗，只能先回去换身衣裳。

他这样一说，丫鬟小厮都回了府中，大门口一下就安静下来，就剩叶宛站在原地。

叶宛捡起地上的鞭子，看着匾额咬牙切齿，她知道顾临说到做到，顾临是真的不会给她留面子。

门房偷偷看了半晌，见她不进门，断了根板凳出来，贴心道：“叶小姐，您要是不进府不如在这坐会儿，这板凳虽——”

“哐啷”一声，叶宛一脚踹翻板凳，恶狠狠瞪了门房一眼，抬脚进了云府。

门房惴惴摸着胸口，等她走远才小声说，“吓死我了，不坐就不坐，和板凳过不去干啥？板凳又没惹你，板凳它是个好板凳呀，给人坐还不嚷嚷……”

叶宛在厅中等顾临，下人上了茶点，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不敢多话也不敢自私问是否要用饭，个个有多远退多远。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顾临还没来，叶宛对顾临还有几分畏惧在，不敢让人去催他，于是走到前庭。

已是初夏，庭中繁花似锦，小径蜿蜒，变化不小，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出自谁手，手里的鞭子立刻就要挥出去，又立马收了回来。

回廊处响起脚步，叶宛熟悉这脚步声，立刻转身，气呼呼看着顾临，赌气等他先开口。

顾临在廊下站定，面对叶宛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多年前他初到松岚山时，叶宛不过和阿宁差不多大，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愿出门，叶宛就日日来闹他，终于是将他烦出了门。

后来他很快做上了二当家，叶宛也喊过他好一阵子二叔，只是长大之后却不愿喊了。

叶宛见他不开口，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顾临的表情太郑重了，郑重到让叶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竟有些害怕顾临开口。

“我先说！”叶宛抢先道。

顾临下巴一点，“你说。”

叶宛深吸了口气，“把铺子给她管我能理解，张先生身体不好，她管账可以，但为什么要宅子也给她？”

“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顾临道：“我心悦云禾，想和她共度一生，我的一切都是她的，铺子、宅子，包括我自己。”

叶宛在那第一句“我心悦云禾”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脑中嗡嗡直响，好半晌都没能回神。

顾临还在继续，“……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原本没必要告诉你，但说了才好说后面的话。”

轰鸣声渐渐小了，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你还要说什么？”

顾临看了看叶宛的表情，不论她如何接受不了，他都还是要说。

“她性子温和，不欲与人起争执，张先生仍住在山上，所以你想在府中住下去她定然不会拒绝，但是……”

叶宛一颗心随着那声“但是”提起来，“但是什么？”

顾临目光微带凌厉，“但是我认为没有必要。”

既成了别人的府邸，叶宛本就没有继续住下去的想法，但还是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你要赶我走吗？我不会搬走。”

“你并不会住在这里，”顾临说：“你留着那个院子不过是想让云禾心里别扭，但你想错了，她根本不会，别扭的人是我。”

叶宛的小心思被他一语道破，有些难堪地看着他，“如果我就要住这儿呢？”

顾临眉心微微蹙了蹙，“你爹当年给了我和张先生一个容身之所，这些年恩情我算是还尽了，我可以在临安城给你置办个宅子，就当作你以后出嫁的贺礼。”

“我不要！”叶宛揉了揉眼睛，大声说：“我就要这所宅子。”

“不可能。”顾临当即拒绝。

叶宛胸口剧烈起伏，整个院子似乎都是她愤怒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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