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遗书
“洵直说的呀。”余羡好理所当然，偷偷说：“回头我给你送两本书来，别推辞，你总要出嫁的。”
余羡好今日这一遭给了宋云禾极大的震撼，离开后宋云禾仍旧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文兰来叫她，说将军在等她用饭。
饭菜摆在顾临房中，柳渡风财大气粗，厨房变着花样做菜，哪怕他一年也在定安住不了几日，府上也养着来自各地的厨子。只是前些日子还在抱怨兴许是厨子许久没做手生了，味道次了一些。
“……是后日吧？”
宋云禾有些走神，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啊？是，是后日。”
三月初四、初七、初十春闱，每场三日，共九天，江洵直是初四的场次。
顾临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略一思忖道：“你在替江洵直担忧？”
宋云禾抬眸，只瞥了顾临一眼便飞快地垂下眸子，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余羡好今日说的那些话，让她有点不敢直视顾临。
“不算担忧，但是希望他能不负十余年寒窗。”
顾临目光微深，他太了解她了，宋云禾的表情和眼神都太不正常。
“余羡好跟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让宋云禾手莫名一抖，一只筷子掉落在地，她赶忙去捡，弯腰便看见桌下顾临修长结实的双腿，腰带下劲瘦的腰……
宋云禾觉得自从听余羡好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感觉自己不大对劲了。
脸颊又烧了起来，她拾起筷子放在桌上，从文兰手中取过干净的筷子，掩饰般地夹起一个红烧狮子头准备放入碗中，才发现碗里已经有了一个，高高地冒出碗一大截。
宋云禾默不作声地把红烧狮子头放进顾临碗里，抬眸便对上顾临似笑非笑的眼。
顾临勾着唇，“放不下了才想起来夹给我？”
事实的确如此，但宋云禾断不会承认，“我以为你没有夹给我。”
顾临好笑地看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神朝她碗里一扫，“这是什么？”
宋云禾看了眼碗里的狮子头，理直气壮道：“你夹的，所以我也给你夹了。”
那是给他夹了吗？那是夹了发现没地方放，放他碗里。
顾临失笑，纵容她蛮不讲理，又绕回之前的话题，“余羡好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不能说？”
宋云禾这次已有准备，不似之前慌张，“周大人让人带了口信，韩正清想见你，周大人还说见与不见全由你自己。”
顾临脸上的笑容淡了少许。
“你要去见他吗？”
自殿审之后，顾临再没有见过韩正清，对他最后的印象仍停留在他磕头磕得鲜血横流的脸。
宋云禾也放下碗筷，挪了挪凳子靠近，“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
顾临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把她的碗放到面前，“先吃吧，吃完再说。”
一直到用完饭，顾临也没说到底去不去。
丫鬟入内撤下残羹冷炙，宋云禾这才想起来，余羡好塞进她袖子里的那封信还没来得及看，说是大理寺周大人给她的信，她也不知周伯言为何要写信给她。
宋云禾从袖中取出信件，顾临侧眸一扫，“这是谁的信？”
“是周大人给我的。”宋云禾说着就要拆开。
顾临眸光微动，忽地脑中一个激灵，一把从她手中取过信迅速拆开。
只一眼，他便把信揉成一乱，他猜得没错，是他想要让韩正清转交的遗书，周伯言用
宋云禾原本一脸茫然，见他这样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信上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
宋云禾岂会相信，握着他的手不放，“既然没写些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
两人谁都没有动，目光对视，片刻，顾临率先在她的眼中败下阵来，坦言道：“是我写的，原本准备托人带给你的信，如今看来已无必要了。”
他摊开手，“你想看吗？”
宋云禾便大致知道信上是什么了。
她盯着顾临手中那团皱巴巴的纸，想看又不敢看。
想知道真的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他最后会给她留下些什么话，可是又不想在苦尽甘来后再去品尝那样的痛。
许久，正当顾临准备收回手，她却轻轻捻起了那团纸，轻轻展开。
顾临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信上没有称谓，只有寥寥几句。
宋云禾快速看过去，又重头开始一字一句细细地看。
顾临看见她眼眶慢慢发红，几次想要抢过来，手指捏了又松，终究是没敢伸手。
「……愿卿整妆添色，再逢良人，护得余生。我于黄泉之下，念卿安愉，亦得心安……
“念卿安愉，亦得心安……”宋云禾抬眸看着他，“若我真的嫁了旁人，你真的可以心安吗？”
顾临不愿对她撒谎，他捧着她的脸，低头鼻尖相触，“无法心安，我愿化为厉鬼，永留人间，若谁敢欺负你……我便取他性命。”
即便是死，他也要护她此生。
宋云禾亲了亲顾临的唇角，想必他写下这些时亦是心如刀割。
顾临怔了一怔，很快便在她退开时扣住了她的后颈。
尚且是白日，他吻得比夜里要克制得多，却也让宋云禾气喘吁吁，半个身子倚在他怀里。
宋云禾在他怀中靠了一会儿，怕有丫鬟进来瞧见，正欲起身，两人同时僵住。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滚烫的，坚硬的，宋云禾几乎是慌乱地微微仰头，目光触及顾临炙热的眼神，再不是昨夜的茫然，而是不知所措。
她先前应该堵了余羡好的嘴，要是不听那些话，她就不会有此刻的尴尬。
顾临别开脸，伸手将她拉开了一些，不再是紧贴的厮磨。
“你先回去休息，等你睡醒我来找你。”
宋云禾呆呆起身，同手同脚地走到门口，慢慢停下了脚步，踟蹰道：“顾临……”
顾临看向她，第一次张口竟然没能说出声来，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宋云禾揪着袖子，留给他一个侧脸，小声说：“好好跟我，她说，男人憋太久……会憋出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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