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黎庶心声、军心动荡？
大帐内，寂静一片，田信低垂着头颅，专心的擦拭手中的战斧。
沙沙沙——
李肃望着这一幕，额头一沉，心思如同电转。
“难道田信就如此的油盐不进？”
“功名利禄谁人不想？”
“田信如此年龄怎么可能不动心，强横如同吕布都动心，田信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免俗？”
李肃不相信田信不动心，吕布那样从小经历厮杀的强横意志面对董卓的赤兔都动心了，何况是田信这样一直处于安逸之中的关东人。
更何况，田信的年龄比之吕布更为的年轻，注定比吕布更容易动摇才是。
想到这些，李肃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异色，对着田信说道：“孝先，可是觉得封赏低了？”
这封赏何止是低了。
简直是高了，比田信现在曹操麾下的司马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说封侯了，单单是羽林中郎将就是秩比两千石的官员，更是率领羽林骑护卫皇宫。
这同样摆明了董卓的诚意。
但是，田信却是根本就没有动摇的意思，双眼之中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看着逐渐锋利起来的斧刃。
他的心中没有多少的野心。
若不是生在乱世，估计就一辈子闲云野鹤的生活下去了，甚至都不会拿起武器。
杀人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但是想要忘记就会很难，这是一种恶习，根本就戒不掉的恶习。
更何况，有的东西容易拿起，可是心中的信念若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不必在劝！念你同样征讨羌人，平定凉州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田信淡淡的话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帐外面等候的亲兵当即就按着剑走了上来，面色冷厉的望着李肃，抬手就准备将李肃拖出去。
但是，李肃如何能够出去，这要是出去就再也招揽不到田信了。
当即，李肃就摆开两名士卒的拉扯，上前一步，站在田信的面前，高声说道：
“孝先何必固执？难道这些都没有看在眼中？世人所求无外乎功名利禄，只要孝先投效太师，这些东西都是唾手可得。”
田信没有言语，面上已经冷厉了下来，若是李肃再不知好歹，他就要杀人了。
跟李肃说这么长的时间，也是看在这人曾经征讨凉州有功的份上。
但是此刻的田信不说，李肃却是不得不说，情绪波动之下，当即就提高了几分音量，望着面前的田信，一脸郑重的说道：“我知道孝先此刻乃是曹将军麾下司马，但是区区司马如何能够比得上大汉羽林中郎将。”
田信面色一沉，正要张口的时候，李肃却是先一步的开口说道：“何况曹将军当世英雄，然则其人出身鄙薄，纵然经此一战，名扬天下，又能如何？能否比过袁绍、袁术等人？”
“比不过，他根本就比不过，甚至于就是他的名声也注定传不到皇帝的耳中，为何？曹孟德宦官出身也，被世家所鄙夷、唾弃。其人能够成为大汉将军已经鼎天矣，这还是拖了太师之福。”
说道这里，李肃顿了顿，接着就说道：“曹孟德如此，如何能够给予孝先更大的舞台，孝先世之虓虎，难道就心甘一辈子趋于人下乎？”
李肃一脸声情并茂的望着田信说道，整个人的面庞上也渐渐的赤红了起来，似乎是说到了李肃自己心中的渴望，整个人情绪瞬间就亢奋了起来。
“你等当太师与我等西凉之人尽皆叛逆，可你等从未想过，我等若不是没有出路，缘何会走上这一条路。”
李肃整个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但是面上的神色却是更加的认真，丝毫没有了方才的虚假，说话间的身躯更是颤抖。
但是，他到底是经历了生死的大丈夫，很快即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粗糙的手掌一抹自己的面庞，双眼炯炯的望着田信，沉声说道：
“世家之人一出生就锦衣玉食，高官显爵，可是我等黎庶却是要不知道在生死上挣扎多少次才能获得功勋。”
“然则，我等拼死拼活获得的功勋，甚至还只是这帮世家之人一出生就获得的功勋，即便是我等战死，也就如此罢了。可世家之人呢？一路顺风顺水，根本就不用任何的功劳，只要报上家世自然就会有高官显爵。”
“公平何在？公道何在？我等黎庶纵然再是努力，可也只是世家门前走狗，驾前禽*兽，哈哈哈！！！哈哈哈！何其悲凉，何其不公？”
李肃整个人哈哈大笑着，宛如是喝醉了一样，在大帐内嘶吼、咆哮，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前来的任务，或者说是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的不在乎自己的任务。
“为何？”
“为何？”
“为何？”
李肃悲愤的嘶吼声里，周围所有的将士们闻声都聚拢了过来，一个个握紧了武器，双眼盯着李肃，一个个心中涌出了巨大的不甘，握着武器的手都在不断的收紧。
便是在营地之中暂时栖身的蔡昭姬等人也被这边的情况所吸引，不自觉的循声走了过来。
“为何会是如此？”蔡昭姬明艳面庞上此刻布满了悲伤，熟读书本的她知道比其他的人更多的东西，但是心中却是有更多的疑问。
此刻也根本就没有人告诉他。
她的边上，那名身体魁梧的壮汉此刻却是握紧了腰间的缳首刀，弯着身子对蔡昭姬急声说道：
“女公子，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去找曹公。士卒们今日麓战，心中戾气尚未消散，此刻汇聚在此，一个不好就要哗变，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请曹公前来。”
蔡昭姬心头一惊，哗变两个字直接就让她的面庞上血色渐消，但是她根本就不怀疑边上的壮汉，只是望着大帐内的田信，疑惑道：
“可是田信？”
“田司马控制不住局面，此刻士卒们群情悲愤，已经不是田司马能够震慑的了。”壮汉握着手中的缳首刀急促的说道，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周围的士卒。
这些士卒，此刻还是士卒，可是一旦情绪崩溃，就是疯狂的野兽。
惊惧、恐慌。
蔡昭姬此刻也是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秀美的双眸环视这周围，一颗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却见。
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田信的大帐围拢了起来，所有人的面庞上露出了气氛和悲凉之色。
这个世界，终究是普通人居多，任何时候他们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力量。
此刻，听闻李肃的话语，当即就有士卒回忆起了心中的痛苦，满是痛苦而愤恨的咒骂了起来。
“若不是世家和豪强逼迫，我家也不会破。我娘也不会饿死！！”
“对，我也是，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对啊，我等黎庶想要出人头地，除了拼命之外，再也没其她的出路了，可，凭什么啊！！！”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来吃这碗断头饭了……”
一道接一道的话语在黑压压的士卒之中响起，经历了白日的大战，士卒心中往日积累的怨气和戾气彻底的爆发出来了。
此刻，听到李肃的话语，顿时间勾起了所有人心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戾气和煞气，一个个听着人群之中嗡嗡嗡的话语声，眼眸逐渐的赤红了起来。
杀意瞬间就开始了汇聚。
不光是刺激的军伍之中的人头皮发麻，就是正在这里的蔡昭姬等人更是如坠冰窟，瞳孔猛的一缩。
完啦？
完啊？
怎么办？
嗡嗡的议论声越加的大，士卒们的情绪越加的激动和亢奋，一双双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已经彻底的赤红，无数的士卒推搡着不断的向前拥挤。
一个人的情绪在数万人的大军之中根本就显得微不足道，更何况是这样能够引动所有士卒共鸣的话题。
兵器和铠甲摩擦的声音大增，宛如潮水一样不停的响起。
大帐之中的李肃反应了过来，但是他的面色却是瞬间就白了，瞳孔震颤间却是已经明白，他今日弄巧成拙了。
若是士卒们此刻哗变，其余的人不知道怎样，他这个西凉人顿时就要被撕成碎片。
甚至于，此刻他已经感觉到了无数道充满杀意和恶意的目光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如芒刺在背，一口口水宛如鱼刺一般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李肃急的冒汗。
他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啊，此刻他也完全反应了过来，这里的士卒终究不是西凉悍勇，他们都只是一群刚刚招募起来的士卒。
让他们杀人可以，但是他们的心却是还没有像是老卒一样坚强。
“完了？彻底的完了。不光是要死在这里，太师的任务也完成不了。我有负太师啊！！！”
李肃的心中涌出了无尽的悔恨，但是却是抑制不住已经被勾起心中愤怒的士卒们不断向前。
踏踏踏的脚步声里，所有的士卒汇聚起来的煞气和杀气更加汹涌，宛如潮水一样的不停的向着周围扩散。
便是此刻已经抵达附近的曹操等人感受到这一切也不禁头皮发麻，瞳孔猛缩。
夏侯惇更是立刻转头问着边上的曹操道：“如何？下令驱散吗？”
此刻聚拢起来的士卒也只是在附近驻扎的士卒，更外围还有更多的士卒在驻扎。
只是，此刻若是不加理会的话，一旦事情扩散，整个大军就要营啸，说不得就要引起十八镇诸侯大军一起营啸。
今日的麓战注定让所有的士卒永生难忘，也更加的折磨所有活着的士卒。
曹操闻言，望着大帐内没有动静的田信，双眼一闪，旋即说道：“雏鹰总是要独自飞翔的，即便是他没有意识到这一天，可需要经历的依旧要经历。”
夏侯惇眼底精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曹操话语之中的意思，当即就转头对着身后的曹洪、曹仁、于禁、乐进四人吩咐道：
“你们分去四方，坐镇大军，勿让所有的士卒妄动。”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大帐帐篷上映照出的那道影子，那道一直在擦拭着斧刃的高大身影，眼底泛起一道异彩。
“孝先，勿要让我失望！！！”
为将者若是连这样的情况都面对不了，纵然武力强盛，一辈子成就也就有限了。
曹仁等人见到曹操没有反对，当即就拱手应诺准备离去。
可是正此时，营帐内一直都没有动静的田信却是抬起了头颅，望着满头大汉、站立不安的李肃，沉声问道：
“你说完了？”
啊？
李肃已经被此刻的情况给刺激的都要崩溃了，听到田信的话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李肃望着田信那双深邃的眼睛，当即就镇定了下来，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张着的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
他！
他！！
李肃心头狂跳的同时间，田信抓着手中的战斧，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澎湃的气势宛如山岳一样席卷而出，淡淡的话语清晰响彻：
“你根本不懂……”
(https://www.02ssw.cc/4684_4684429/31092603.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