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选择
“等一下，我也要去。”宋长夏足尖刚要点地飞起，却发现自己丹田之处空空如也。
她立刻明白自己功力尽失。正错愕之际，一只宽厚的手掌按在她肩头，力道沉得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丫头，好好待在这儿，本护法会护着你。”墟牙的声音传来。
宋长夏抬眸，冷眼扫去。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她非常不悦。
墟牙被宋长夏这么一瞪，下意识缩回手，放在身后。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丫头片子，眼神怎么这么凶狠？
她刚那一眼，看得他后背发凉，差点变回原形。
凌一悄悄挪动脚步，恰好挡在了宋长夏和墟牙之间，不动声色地将没有眼力见儿的墟牙挤到一边。
他虽然知道自己绝非这条龙的对手，但宋姑娘刚刚表现得很明显，她很不高兴。
王妃不高兴，自家主子瞧见定然也会不快。
主子不在，他得替主子护好王妃。
墟牙被挤到一边，脸色非常不悦。这些凡人一个两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真当他龙神族没落无人了吗？
他负手而立，仰头看向上空的萧靖川。那个男人，或许真是解救他们的希望。
宋长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萧靖川的身影，心却如沉在雾里一般。
她记得，自己为救萧靖川，将他体内蛊虫尽数吸入自己体内，而后，便晕了过去。
可是等她醒来后，脑子却像一团搅乱的浆糊，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想不起来，就连一身本事，也几乎荡然无存。
萧靖川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救她？这后遗症竟严重到这般地步。
此时的萧靖川，已飞至神像头部。为了防止被神像迷惑，产生幻觉，他早已用方巾蒙住了双眼。
可他没料到，即便双眼被遮住，神像的模样却依旧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眉眼，那轮廓，竟像是刻进了神识之中。他猛地闭眼，那影像却如附骨之蛆，怎么也挥之不去。
遭了！
萧靖川立刻意识到，自己或许再次陷入了幻想。
他指尖狠狠扎进掌心，血滴落下，还未触地，便被金符吸收，消散于半空。
不能再耗下去了！
萧靖川心念一动，破云剑出现在他手中，一剑挥下，剑气呼啸着朝神像劈去。
可剑气刚刚触及到神像周遭，便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散去。而那神像，依旧完好如初地立在那里，连一丝划痕也未留下。
萧靖川神色肃穆，想再度挥剑，却听见下方墟牙的声音传来。
“这样没用，只有进入神像内部，从里面攻击方起作用。”
宋长夏猛地转头，眼神冰冷地瞪向墟牙，“你想让他去送死？”
墟牙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这神像外有一层无形的结界，从外攻击对它根本不起作用。只有想办法进入神像内，或许还有胜算。”
宋长夏越发冷冽，反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直接进入那符墙内，取出剑鞘即可？”
墟牙目光闪烁，有些心虚地说道：“其实，我之前是骗你们的。我只是想试试，破云剑的主人能否直接穿透那符墙结界。”
“若不成功会如何？”宋长夏狠狠道。
墟牙摸了摸头，声音更低，“应该会死吧…不过也说不定，毕竟他是凡人……或许，这阵法对凡人无用……”
“你……”宋长夏咬得牙槽发疼，恨不得杀了这混账东西，竟敢拿她夫君的性命做实验。
若非时机不对，她定叫他后悔此生。
.
宋长夏和墟牙的对话，萧靖川听得清清楚楚。他望着巍峨的神像，眉头紧皱，干脆一把扯掉方巾。
这偌大的神像，该从哪里入手，才能进去？
他垂眸看向下方的宋长夏，她眼底的担忧，落在他眼里，却如暖泉一般流遍全身。
萧靖川再次坚定地看向面前的神像。他不仅要为小白取回龙筋，还要为大家找出一条生路。
事已至此，不如赌一把大的。
只是不知，在这山洞内召唤法相，会不会触怒他们口中的“天道”？
之前在画中天地，他为了救消散的宋长夏，一分为三，分出怀瑾和金色法相。
当时，他虽然失去意识，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待法相归位后，那些记忆却尽数保留了下来，包括宋小夏和七宝之间的对话。
他们说：他身上有可能承载着泽渊大陆这片土地的所有气运。他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人皇真龙！
这莫大的机缘突然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丝毫激动之情，反而更加担忧。
因怀瑾合体而涌入的那些记忆，和他亲历的那些奇异经历，以及天狼堡的存在，无一不在告诉他，他们之前便似那井底之蛙，不知天之无垠，海之广阔。
谁能想到，在这世界之上，还有名为“天道”的存在。
它才是这世界规则的制定者，掌管者。
它掌控一切，同时抹杀所有脱离掌控的异类。
他走在那冗长的隧道，看着四周的符文时，他忽然有种感觉，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似乎就是这世间的芸芸众生的一生。
他们就如那提线木偶。
而他那所谓的神秘身份，有可能只是“天道”手中的一个玩具，一个枷锁而已。
萧靖川闭上眼，尝试召唤法相，可神识里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虽然背对他而站，但萧靖川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那个在尸坑梦境中提升他内力，送他异能之人。
那第三个萧靖川。
.
“你到底是谁？”萧靖川问。
那人没有回答。
萧靖川再问：“我要如何才能取出剑鞘，救下它们？”
那人忽然转过身，通身金光熠熠，竟与外面的石神像有些不谋而合。
“剑鞘不可取，神像不可毁！”
“为何？”
“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
“你既已唤出法相，那么，有的事情也应该知晓。”
那男人一挥手，身后石神像的脸渐渐清晰，最后竟变成了真人模样。
“看出来了吧，那就是你。”
萧靖川震惊不已，脑中瞬间滑过很多可能性，最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将他们镇压在此？”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萧靖川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的人过得如何？”
萧靖川冷笑道，“在此世间，生而为人，先全己身，再济旁人。一生营营，不过只为活着二字，谈不上如何。”
那人再问：“那你可曾想过这天地之外的事？”
萧靖川目光如炬，“未曾，也非我所挂怀。”
他在此世间二十三载，三岁离京，此后，一半时间谋自己活命，一半时间谋他人活命，哪有闲工夫思考那些虚无之事。
在遇见宋长夏之前，“天道”二字只存在于文章之中。
那人音色淡然，幽幽说道：“以前未曾想，那便从今日开始想。镜花水月，何为镜，何为水？”
“我为何要去想？你若清楚，为何不直接告知？”萧靖川颇为不满，最讨厌这故弄玄虚之人，“告诉我答案，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救出他们？”
“我可以送你四人出去，但他们必须待在这里。”
“若本王偏要救呢？”
“天道界则，他们走不了。”
“本王从不信天道。”
宋长夏能与天道抗衡，他也可以。
“你确定要与天道作对？”
“是。”
“那你可知，神像毁，剑鞘出，此地坍塌，北境必乱。是一人生，万人死，还是一人死，万人生，你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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