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福祸相依

窗外黑影形如鬼魅，足尖在廊檐几个轻点、起落，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萧逸辰和萧言舟快步来到院内，萧逸辰厉声喝道：“给本王追！”

几名侍卫应声而出，身形如箭，窜入夜色，急追而去。

萧言舟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三哥，那黑衣人身手不错，绝非等闲之辈，恐怕来者不善。”

萧逸辰冷哼一声，眼神在夜色中更是锐利如刀，“这丰州城内有这般身手的，也就那么几个。看来，他总算是坐不住了。”

萧言舟知晓萧逸辰所言何意，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陪着对方等候。

未过片刻，侍卫们果然空手而归。正如他所料，那黑衣人果真不简单。

萧逸辰脸色难看至极，他笃定对方定是萧靖川的人，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厉害，远远超过了自己手下的人。

世人皆知，萧靖川的师父云道子，无门无派，四处游历。在路过北境时，恰巧偶遇了幼年时的萧靖川。

一眼相中，便收了他为徒。

萧逸辰现在深刻怀疑，那云道子与萧靖川之间，或许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特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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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舟觉得这北境的夜晚是越来越冷了，屋内的银丝炭似乎都不起作用。

他不由拢紧衣襟，往手心哈了两口寒气，起身向萧逸辰告辞。

“三哥，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赶紧歇息吧......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萧逸辰表情不悦，挥挥手，道：“你先休息，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萧言舟得了应允，立刻带着近身侍卫董煊离开，快速返回自己暂居的院落。

刚走到门口，他突然顿足，低声吩咐道：“董煊，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主子。”董煊应声转身，站在门口，肃立如雕像一般。

萧言舟推门而入，反手便扣上房门。

屋内烛火瞬间亮起，一道身影映照在窗户上。

只见那身影在屋内来回走动了一会儿后，随即烛火熄灭。

其实，萧言舟并未就寝，反而是坐在桌前。在他对面的墙角处，赫然立着一道黑色身影。

看身形，似乎正是方才消失的那位。

“本王说过，无事要来这。”萧言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那黑衣人低声回话：“主子有话要带给王爷。”

“何事？”萧言舟道。

“主子得到消息，之前的镇北王是假的，真正的镇北王今日才入城。”

“……”萧言舟抬眸看向那黑衣人，“就这？”

黑衣人继续道：“苏家三公子苏青禹并未同行，如今行踪成谜。我家主子说了，那苏青禹或许便是镇北王的软肋，王爷可设法寻到苏青禹的下落，并先一步将其控制。”

萧言舟脸色沉了沉，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这个闲散王爷，竟让他去得罪苏家。

他随即问道：“镇北王是否真的受伤？”

黑衣人答：“没有。”

果然如此。

萧言舟语气冷硬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如今本王行动受限，不便亲自出手。他若当真想合作，就拿出些诚意，替本王扫清障碍。”

黑衣人回答：“王爷放心，我家主子早已安排妥当。另有一事，主子觉得也应该让王爷提前知晓。”

“说。”萧言舟明显有些不耐烦之意。

“苏家大公子苏青云近日也将到达丰州，据说他手上持有天听密旨。王爷，最好多加留意……”

那黑衣人话音未落，人已经如鬼魅般离开了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言舟独自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思绪瞬间飘回了离京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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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更深雾重。

内侍监安元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景王府，亲手将一封密信交到萧言舟手里。

萧言舟当着安公公的面，拆开一看，脸色骤变，神色瞬间凝重如水。

那密信上的字迹分明是父皇亲笔所书，上面的内容很简短，只有一个字：

杀。

杀谁？

不知？

萧言舟当即合上密信，强压下心中震惊，满脸疑惑地轻声询问：“不知安公公可否明示，这究竟是何意？”

安元一拱手弯腰，往前凑近半步，轻声道：“殿下，陛下近来因乔守望之事，总是夜不能寐，特让国师亲自卜了一卦。”

萧言舟听闻此，眉头锁得更深。

众人皆知，国师画圭早已封卦多年，钦天监大小事宜都是交给他徒弟，也就是现在的钦天监监正杨学常。

如今，国师亲自起卦开卜，所卜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公公可否告知那卦象如何？”萧言舟语气愈发恭敬。

安云一面露凝重：“大凶。”

萧言舟只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安元一。

大盛国有多少年未曾出过大凶之卦了？

大凶？

难道与北境有关？

莫非，此卦又是指向萧靖川？

可是，钦天监前不久才奏报，萧靖川天煞孤星的命理已破，父皇也已下旨召他年底回京。

萧言舟心中疑惑，只得再次谨慎地询问：“安公公，本王心中着实忐忑，唯恐辜负父皇嘱托，还请公公再指点一二。”

安元一道叹了口气，道：“殿下，国师观卦后，对陛下说了一句话。”

“阴阳交叠，福祸相承，大凶亦是大吉。是福是祸，是生是灭，全看北境之行。

殿下此次前往北境，务必小心谨慎，明辨是非，替陛下找出那祸起之渊，斩草除根。”

萧言舟听完此言，心中疑窦更甚，却知不便再问，只得拱手谢道：“多谢公公提点，言舟定铭记于心。”

“殿下折煞老奴了。”

安元一连忙躬身，“荣妃娘娘与殿下素日待老奴不薄，老奴自当尽心。其实，殿下应当明白，陛下他心中最为疼爱的孩子便是殿下。此次北境之行，也是为殿下的未来考虑。日后殿下有需要老奴的地方，尽管差遣。”

......

萧言舟哪敢当真随意差遣父皇的贴身太监。

他自嘲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滑入喉间，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父皇到底要让他杀谁？

是齐王萧逸辰？

还是镇北王萧靖川？

他素来只是个逍遥王爷，以他的实力，杀谁都难如登天。

而今，父皇又派苏青云前来，还带着密旨，莫非也与那“大凶”卦象有关？

丰州这潭水，看来是越来越深。

也不知，对他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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