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算计：互相伤害
她在雨花阁里学规矩，却从行宫里出嫁，这种两国和亲，她也是算头一遭。
我以为她进了皇宫，就离主殿不远，没想到她却停在了宫外面，瞧这个架势，如果我今天要不来，她就不会进宫了。
不过她也是算准了在这两国联姻邦交的好日子里，我不得不来，因为我担待不起让两国邦交陷入僵局的罪名。
一身红色的嫁衣，站在宫门口，明辰良搀扶着她的左手和她一起站立，我带着彩色走了过去。
明辰良眸色闪烁了一下：“本来入乡随俗，本王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唯一证明我女儿是北周人的方法了！”
红色的纱质盖头，四角系上了小玉珏，明艳红唇，在盖头之外明艳动人。
我含笑道：“北周颍川王是爱女如命，本宫还是想问一句灼儿郡主的娘亲，王爷有没有给她上一炷香告诉她，嫁女儿了？”
明辰良嫁女儿喜庆的脸瞬间有些僵：“贵妃娘娘，似一直对灼儿娘亲感兴趣？这是何种道理？”
我的目光落在华灼儿身上，轻笑道：“王爷莫怪，本宫只是好奇，好奇怎样的女子生出灼儿这样的姑娘！”
“好奇在东晋这个百事孝为先，注重家风门楣的地方，一个女子，未婚先孕生出孩子，还能把孩子养这么大，她到底会受了多少苦？”
明辰僵硬的脸色，变的阴沉起来：“贵妃娘娘，您非得在这大喜的日子触霉头吗？本王只不过请你帮一个忙，您就如此不由余力的触霉头，有意思吗？”
我捂着唇昂头娇咯咯的一笑，反问：“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心头宝，本宫只不过好奇了些，北周颍川王啊，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不然你就这样想，本宫看见灼儿郡主想到本宫自己，本宫十岁没了娘亲，日子过得清苦。进宫为妃其实也是想让娘亲看到的，奈何宫规森严，本宫没有这机会！”
“本宫为灼儿郡主着想，怕是她将来后悔，没有在成亲之日给自己的娘亲上柱香，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也没有和父亲一起跟娘亲上一炷香！万一成了遗憾就不好了！”
华灼儿头一扭，声音淡淡：“多谢贵妃娘娘提醒，等和十一皇子成亲之后，我会和十一皇子一起出宫，到时候慢慢的去祭奠我的娘亲！我相信我的娘亲不会责怪我的，更加不会责怪父王！”
明辰良脸色并没有呈现出我期待的颜色，我暗自吸了一口气，“那到时候记得带上北周颍川王，他也得好好感谢你娘亲，给他生了这么大一个女儿！”
明辰良眉头微微蹙起，话锋一转：“贵妃娘娘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了时辰，让两国邦交受损！”
已经不会满心愤怒了，对上明辰良，我一切仿佛随缘了，不期待只有恨，所以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死人，一个我即将杀死的死人。
搀扶住华灼儿的右手，嘴角微笑：“灼儿郡主小心脚下，皇宫里为了迎娶你青石砖擦了一遍又一遍，滑的很！”
华灼儿侧脸看了明辰良道：“父王，女儿有几句话要跟贵妃娘娘说，恳请父王成全！”
明辰良停下的脚步看我：“贵妃娘娘，你对本王的女儿调教规矩，本王铭记在心，希望贵妃娘娘不要为难本王的女儿！本王会感激不尽！”
“本宫没有为难你的女儿？”我有些不悦的说道：“北周颍川王你不要草木皆兵，不要这么害怕，其实真正害怕的应该是本宫，十一皇子深得皇上喜爱，本宫只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妃而已！”
明辰良松开了她的手，来到我的面前：“贵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华灼儿有话跟我说，他也有话跟我说，他们两个可真是有共同处，像真的他们才是父女。
我这个所谓真正的女儿，像极了坏人，见不得他们好的坏人。
“颍川王，本宫没有话要跟你说！”我直言拒绝：“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去吧，皇上都在等着呢！”
明辰良见我拒绝执意道：“耽误不了娘娘多长时间，还请娘娘给个方便！”
我讥笑道：“颍川王刚开始不是你说不要耽误时辰，以免影响两国邦交，现在你找本宫说话，就不怕影响两国邦交了？”
明辰良脸色闪过一丝不自在：“恳请贵妃娘娘理解本王一个做父亲的心，贵妃娘娘请！”
他这种人，连我的娘亲都忘记了，有什么做父亲的心？
我撇下彩色，来到一旁，他左右看了一遍，确定华灼儿那边听不见，方沉着声音道：“贵妃娘娘，本王听灼儿说你和十一皇子是旧识，在教她的规矩的时候，为难于她，为的就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冷言打断他的话：“你听灼儿说？你慢慢听她说跟本宫说什么？”
明辰良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本来在提醒你，不要玩火自焚，十一皇子已经又娶她，你是东晋皇上的妃子！就算你们两个是旧识，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突然冷笑道：“本宫想改变什么？王爷在风言风语说什么？本宫是皇上的爱妃，你在这里说一些有的没的，你在污蔑本宫的名讳，一国王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需要本宫提醒你吗？”
明辰良蹙起了眉头，眼中闪过冷意：“不是你再提醒本王，是本王在提醒你，贵妃娘娘，十一皇子深得皇上喜爱，现在又和北周联姻！”
“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是皇上的宠妃，你应该自持身份，而非和十一皇子故意走的很近，惹人误会！”
我眼中的寒意不比他的少：“惹谁误会了？谁看见本宫跟他走的近了？明辰良你别欺人太甚了！”
直呼他的名字，让他的面色冰冷：“贵妃娘娘，这就是东晋的规矩吗？”
我挺直了背脊对上他，脸寒似水：“你是人，本宫才会是人，你是鬼，本宫就是鬼，你对本宫客气，本宫自然对你客气！”
“你对本宫不客气，在这里污蔑本宫的名声，本宫凭什么对你客气？明辰良你这样的负心人，有了妻儿还玩弄别人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指着本宫，说本宫跟别人走的近，不清不楚的？”
明辰良眉头拧了起来：“是谁告诉你，本王有了妻儿还玩弄别人，你从哪里听的道听途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然道：“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做过玩弄别人的事儿？你敢对天发誓，你这一生问心无愧，不亏欠别人的？”
明辰良脸色黑了几分，看了我许久：“贵妃娘娘，好似对于本王的曾经很感兴趣啊？”
我周身气息变化，犹如一道锋芒：“自作多情了你，别企图拿什么来威胁本宫，本宫告诉你，谁挡着本宫的路，谁让本宫不痛快，谁就得死！”
“你这么凶残，皇上知道吗？”明辰良声音微微拔高，带着威胁：“你就不害怕本王把你的面目抖给皇上，东晋皇上如果知道他旁边睡的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的宠爱嫣在？”
“你在威胁本宫？”
“本王不是威胁你，本王是在提醒你，不要觉得自己是皇上的宠妃就可以肆无忌惮，容颜易老，比你好看的，比你身姿妖娆的多的是！”明辰良眼中满满的轻蔑和不屑：“北魏皇太子身边的丫鬟，什么身份也没有，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在对本王的女儿指声呵气，你觉得你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好下场？”
我深深的看着他，停顿了片刻：“北周颍川王教训的是，本宫受教了，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明辰良一怔，大抵是没有想到我会转变的如此之快，缓了缓语气道：“本王也是为你着想，花一样的年龄嫁给了一个足以当你父亲的男人，你自己做事不小心，别到最后什么都落不下，抛尸荒野！”
心中狠狠的冷笑，唾弃道：“多谢王爷提醒，本宫会好好的活着，将来还做你女儿的太妃呢！”
“你……”
利索的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
来到华灼儿身边，有些粗鲁的拽起她的右手，边走边道：“华灼儿，你的父王已经威胁了本宫，本宫不想再听到什么威胁之语，如果威胁的言语你就不用说，不是威严的言语你就说吧！”
华灼儿反手握着我的手：“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现在是想明白了，我这样有身份的人，跟你这样皇上的宠妃是有差别！”
“所以你放心，威胁你的事儿我不会去做，我也不屑去做，跟我十一皇子妃的身份太不符合了！”
“你倒是自信满满的很！”我侧着眸子望她：“要不和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野种，十一皇子妃就会成为笑话一场！”
华灼儿的红唇一抿，声音沉闷：“我要怀有身孕一定会是十一皇子的，不会是什么轻薄我的人的！”
我眼带笑意：“这可说不准，真的当容与这么心甘情愿的带下这顶帽子？你说的没错，身份是好东西，因为你身后的身份，他不得不娶你，至于喜不喜爱于你，只有天知道！”
“他是喜爱于我的！”华灼儿暴怒道：“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归晚，我警告你，胆敢在我的婚礼上生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原来拐着弯绕着道，就是在警告我不要在她的婚事上生事，我的手在衣袖之中抖了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你放心好了，今天这么大的日子，本宫再不识抬举也不会在皇上面前触霉头！”
华灼儿身体向前一倾，错开了我拍她背的手：“不用跟我这样套近乎，你找容千睡我，这件事情咱俩没完！”
慢慢的把手收回来：“华灼儿，我怎么觉得不像你在警告我，而是你自己想在你自己婚事上生事？若真是这样，别怪我没警告你，我要生起气来，谁咬我，我就要谁死！”
华灼儿把右手搭在我的手上，下巴微抬，高傲道：“今天你不动，我不动你，咱们两个相安无事！”
这种承诺不算什么承诺，只能说我们彼此各自算计，对于这种承诺只是看谁先拆掉而已。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今天是你的婚礼，你说了算，我只是一个看客！赶紧让你的父王来吧，我们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归晚！”她没有让明辰良来，而是叫我问道：“你才是他真正的女儿，对吗？”
我脚下的步子停都没停，脸色变都没变：“如果我有那样的父亲，我会杀了他！”
浑身充满了杀意，华灼儿默了默：“我姑且相信你不是他的女儿，他这样的身份，当他的女儿可比当皇上的宠妃好！”
嘴角泛起冷笑：“你不用试探我，现在你是她女儿，那一颗上清珠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华灼儿道：“不管是不是重要，还是无关紧要，都是因为那颗珠子才会有我现在的一切，让我不得不怀疑！”
“你想要那颗珠子！”我紧紧的盯着她：“等我哪天高兴了，我再把那颗珠子送给你，再次让它成为你的！”
华灼儿不由自主的失声道：“十一皇子把那颗珠子给你了？你真的在和他纠缠不清？归晚，他都要成为我的夫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贱不要脸！”
我的手暮然间抬起，拍着她挡着盖头的脸颊上：“要不是你今日大婚，我能让你的脸肿起来，嘴巴给本宫放干净点，不然的话，你的威胁没有用！”
“我看你敢对我动手！”华灼儿咬牙切齿：“我是代表北周，只要我有任何一丁点事儿，你这个宠妃的位置做到头了！”
“是吗？”我带着笑意反问：“走着瞧吧！”
她走路磨噌，我不愿意跟着她这样一步一步走，便率先她一步直直的往前走，直到走到殿外，才停下脚步等她。
袖笼处藏的东西，沾染了一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华灼儿身上还是太少，味道还是要重一些，才能达到效果。
华灼儿见我停下来，傲气道：“无论你走多快，不还得要在这里等我吗？”
手顺着她的手臂撸了下来，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是啊，身份是好东西，得好好的把握住，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华灼儿故意掐了一把我的手：“多谢你！”
挺了挺腰杆，门口的太监声音尖锐道：“北周郡主华灼儿到！”
华灼儿的左手在明辰良手上，我和他一左一右华灼儿在中间跨进了大殿之中。
华灼儿掐我的手一直没有动，使劲的掐着，容与扭转着身体，幽深狭长的桃花眸子凝视着华灼儿。
走了过去，在容与面前停了下来，我松开了手，皇上福了福身：“启禀皇上，臣妾把灼儿郡主带过来了！”
皇上手一挥：“爱妃辛苦了，快入座！”
没有和容与眼神交汇，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静安公公还没有高喊一拜天地，我便听见明辰良在惊慌失措的声音：“灼儿，你怎么了？”
眉头微微一皱，缓慢的转过身去，华灼儿嘴角溢出猩红的鲜血，手捂在胸口上，身体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一旁的容与随手接住了她，她便倒在他的怀里，头上的盖头因此被掀掉，露出清秀娇艳的脸庞。
“灼儿，你怎么了？”明少遐一个箭步从座位上跨越出来，伸手从容与怀里把她抢过来。
华灼儿玉指微抬，慢慢的指向我：“贵妃娘娘……”
明少遐转瞬之间沉声厉道：“东晋皇上，你的贵妃做了什么事儿，你不需要问一问吗？”
“本宫做的什么事儿？”我眉头紧锁的问道：“华灼儿郡主身体不好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你……”华灼儿说着口中的鲜血往外溢。
容与紧抿着唇角，凝望了我一眼，薄唇轻启：“贵妃娘娘做了什么事儿，让我未过门的妻子受到如此重伤？”
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本宫身无长物，华灼儿郡主出事你们就赖本宫，本宫可不知道北周有什么规矩，需要本宫去迎接她的！”
“你还狡辩？”华灼儿满嘴的血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明辰良瞬间向皇上施压：“东晋皇上，从早上到现在接触本王的女儿的人，就是暖贵妃娘娘，不是她难道是本王？”
容与垂着眼帘，掩盖住眼中所有的情绪：“父皇，今日儿臣大婚，暖贵妃做出此等事情，简直罪不可赦！”
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容与他在将计就计做什么？
他想把我拉下贵妃的位置，想让我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附他？
双手交握，看着容与：“十一皇子，你未过门的妻子华灼儿，口吐鲜血你不去宣太医，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本宫？这是诬陷！”
“是不是宣太医就知道！”明少遐胸有成竹道：“东晋皇上，请你下命令宣一个太医来诊断！”
皇上脸色极其难看，看着我的目光，变了几变：“宣太医！”
宣的太医是周见信，他来到大殿之中，先是给华灼儿把脉，而后轻轻的嗅在我身上，手指着我的衣袖道：“启禀皇上，暖贵妃娘娘袖笼处有毒药！”
瞬间我变成了众矢之的，周见信背叛我，没有任何一丝迟疑，他们真是好样子，把我往绝路上逼。
吟皇贵妃的宫女水落，在周见信话音落下，上前一把扯过我宽大的衣袖，从我的衣袖中扯出一个荷包。
周见信拿过荷包，闻了一下道：“皇上这就是毒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沾染到肌肤上，就会令人五脏六腑受损，吐血不已！”
静安公公拿了一个托盘，周见信把荷包放在托盘里，静安公公弓着腰把托盘拿到高位上，摆在皇上的面前。
苏皇贵妃见皇上要用手去触碰，忙不迭的伸手去挡：“皇上，太医已经说了，这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沾染到肌肤上，就会五脏六腑受损，皇上千万不要触碰！”
皇上看了一眼荷包，对于我的信任土崩瓦解：“暖贵妃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环顾了一周，在场所有的嫔妃们都是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我几个熟悉的人，也都是各自为营，在看我该如何解决此件事。
华灼儿服了药，吐血不止住了，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我。
“暖贵妃，朕问你话呢！”皇上拍案道。
我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启禀皇上，臣妾跟灼儿郡主无冤无仇对她下毒做什么？更何况两国联姻，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臣妾动？”
吟皇贵妃眼神如刃道：“暖贵妃妹妹，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你是想挑拨两国的关系，你想要灼儿郡主的命，来让北周和东晋打起来吗？”
“我没有！”我冷声道。
“证据确凿，你还没有？”皇上怒吼不已：“来人，把暖贵妃打入辛者库，听候发落！”
殿中的太监领命，我把眼睛目光摄向容与：“十一皇子好手段，本宫佩服的很！”
我被押住，容与满目薄凉：“暖贵妃娘娘，自作孽不可活，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通过我母妃的手进入皇宫！”
“从一开始，你就是北魏皇太子的探子，以扰乱后宫秩序，以破坏两国建交为己任的探子，你的心肠真是恶毒至极，想要两国战争起来，你北魏渔翁之利！”
容与他在断我的后路，要让我在皇上面前彻底失去信任，不让皇上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父皇！”容与满目痛心执手对皇上请罪，道：“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恳请父皇责罚，儿臣不知道此女子心肠如此恶毒，竟要动我东晋江山社稷根本！”
皇上眼中全是怒气，怒吼道：“暖贵妃，朕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蛇蝎心肠，罚你去辛者库，都是便宜了你，朕应该把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皇上到底是老了，别人一触动到他的江山，他就草木皆兵，宁杀错不放过。
看见皇上怒火冲天，我哈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尽是决裂，死死的摄向周见信，言语之中勾勒出媚态：“皇上，臣妾有事禀奏，关于十一皇子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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