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夜浮动
杜衡稀里糊涂,刚吃过午饭,就被柏长清给叫出来执行任务,并不由分说扔给他一套夜行衣。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只能晕晕乎乎跟在柏长清身后。
此时两人半趴在散铉楼高耸的房檐上,风声呼呼而过,杜衡扭头瞧了瞧柏长清,闷闷道“师姐,我们都在这趴两个时辰了,到底在等什么?”
“等一个人。”柏长清眸子沉静,目光依旧飘悠悠望向远方,落在散铉楼的大门前。
“可我们这副样子,怎么有些鬼鬼祟祟的?”
杜衡极不情愿地扯了扯自己的夜行衣,平时出阁中任务,何时这般鬼祟过,杜衡狐疑地瞧了瞧柏长清,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这次任务不是阁中下达的?”
柏长清闻言,淡淡道“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杜衡闻言,急忙挥挥手笑道“师姐你别误会,你在哪我就跟你在哪。”
他杜衡虽然是笨了点,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这一点柏长清自是明白的,刚刚那般问也只不过是为了逗逗他罢了,看他一副又认了真要辩解的样子,柏长清眼梢浮上些许笑意,眉目微垂,眼见门前有了动静,便立刻正色压低声音道“看,有人出来了。”
杜衡听闻,也立刻正色,凝神向下望去,只见散铉楼门前缓缓走出来一行人,打头的女子蒙着面纱见不得真容,身后七七八八的应该是下人,扶着她的手臂将那蒙面女子带到了轿子上,而后随行中也有一位女子一同坐上了马车,瞧着那紧随其后一起坐上马车的女子,无论是身型还是面容都分外眼熟,杜衡瞪大眼睛,左右看了半晌,才终于难以置信地确认道“这...这不是绿阮姑娘么?”杜衡百思不得其解,绿阮姑娘向来沉重本分,究竟是何时与散铉楼扯上了关系的呢?而师姐将她叫来这里又是为了哪般?
柏长清的秀发在风中被吹乱,眼中潋着沉默的光,看着绿阮与温颜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后,目光收紧,幽幽道“别急,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
马蹄哒哒的打在青石路上,绿阮与温颜相对而坐,车内寂静无声,绿阮暗暗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她半张容颜仍旧隐没在面纱之下,但她碧绿色瞳孔里散发出的妖治光芒,依旧散发着无处遮挡的勾人气息。
温颜发现了绿阮正在看自己,那双妖精般的眼睛忽然动了动,朝她眨了眨,绿阮见状,只面无表情的慢慢阂上了双眼。
果然是那人的随从,与她一般没趣,温颜心中闷闷道。
她这一辈子美颜盛世收到的挫,目前都奉献给这主仆二人了。
绿阮是晌午十分被木槿叫到书房的,按照木槿简短的叮嘱,只是去散铉楼传一句话而已:家主说温颜姑娘有颗夜明珠落在了她那里,此物实属贵重,家主请您亲自来取。
绿阮反复揣摹着这句话,虽然她很怀疑,已温颜的个性仅凭这一句话真的会前来吗,况且木槿与她似乎又没有太多交集。
但当她将这句话带到后,没成想温颜居然还真的出来了,绿阮倒吸一口凉气,她家小姐真是神人,不禁在心中再次感叹道。
温颜下了马车,暗暗打量着映入眼帘的木府,绿阮走到她跟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夜阑探出身子来,瞧见了绿阮,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夜阑,俯过身来,悄悄在绿阮耳边说道“小姐在前厅等候呢。”
绿阮点头,回过身略作恭敬地朝温颜矮了矮身子“姑娘请随我来。”
负责驾马车的那几位随从听闻,也紧跟其后,抬脚就要迈进屋里,等温颜先行走进府内,绿阮才身型一闪,挡在门前,面容一冷,淡淡道“家主只请了温姑娘一人进府,各位还请在外头稍作等候。”
闻言,那几位随从不语,暗暗瞧了温颜一眼,温颜见状眉间含笑,若无其事挥挥手“无碍,你们在外头等着就好。”
“是。”
几位随从得到应允,朝她毕恭毕敬点了点头,随即后退一步,笔直地站在了不远处。
绿阮眉目微敛,雾蒙蒙的眼神淡淡从那几位随从身上划过,转身,缓缓关上了木府的大门。
房间内,食过安神草后,浽之睡的香甜,越到后期,姜零露便越担心她承受不住十神果带来的强烈药劲,所以每每便熬些安神草的汤汁给她喝,虽然她并不确定安神草会不会起到一定的效果,但还好对此刻的浽之还是有一定用处的,至少能减缓她的痛苦之感。
眼见施针已经过去了许久的时日,如今浽之的记忆都开始零零碎碎的恢复拼凑,如若姜零露判断不曾失误,那么将这些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也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庭院里细细碎碎响起脚步声,她正欲施针的动作顿住,默默走到门前,向外看了看,瞧见绿阮带着温颜正向前厅走去,想来今日晌午木槿就来找过她,拿来一张纸,特意让她仿照某个字体,写下了一行字,姜零露问她作何,她只言说下午有贵客登门,还特意叮嘱她万万不得露面。
没想到,原来她请的人竟是温颜,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姜零露幽幽回到床前,木槿有时的决定确实难以捉摸,眼下就暂且不要推测,此刻她还是应集中心智,快点帮浽之找回记忆为好。
“这木府美的别致,静谧优美,甚好。”
温颜走在长廊中,四处看了看,不禁毫不掩饰夸赞道。
绿阮走在前头,听了她说的话,半晌没做声。
“姑娘你话真少,这点倒不太像你们家主。”
温颜突然靠近,凑到绿阮身后,悄悄耳语道,语气又轻飘飘笑意吟吟,含着些许的捉弄意味,浓厚的胭脂味扑面而来,绿阮略有反感地抬手掩住鼻息,忽然立定身子,转身,还是那般神色如常,语气淡淡“前厅到了,姑娘请进。”
得儿,温颜确定了,这丫头绝对就是个木头,还是个无趣的木头,她还是快点去找有趣的木头去吧。
温颜抬脚,迈过门槛,走进屋内,开阔的视线内瞧见一张红木方桌,屋里飘散着淡淡茶香,接着就看见木槿一袭白衣,端坐在桌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不管时隔多久再见,每每望见木槿的容颜,温颜都会不自觉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世人都赞叹她容貌倾城,还不是因着她一身的俗气妖艳,温颜不屑一顾,在木槿面前她才是真的自愧不如,见过木槿,才知真正的惊艳。
端坐云端,不可亵渎。
“面具姑娘,又见面了。”
温颜嘴边扬起弧度,幽幽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柔软的材质,自她掌心滑落在地。
木槿抬起头,瞧着温颜,嘴边悠悠扬起一抹不冷不热的弧度,轻轻将手边一壶茶推到了对面。
“温姑娘请坐。”
温颜瞧了瞧那盏茶杯,走过去,却看那杯子下面竟是满满的茶叶。
“不知姑娘是想请我喝茶还是吃茶叶。”
“都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姑娘还真是幽默。”温颜却当真拿起茶杯尝了尝“略有些苦,下次茶叶少放些为好。”
“是吗?”木槿挑了挑眉,也拿起手旁的另一杯茶喝了一口“我倒是喝的习惯了。”
温颜看木槿这副悠哉悠哉却又不提正文的样子,便知道今日恐怕木槿是不会轻易放她回去的,其实早在她痛快答应绿阮之前,她就心知肚明,但凡有一天木槿会主动找她,就一定不会是出于什么好事,况且她们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想到这里,温颜的眸中不禁划过一丝痛楚,既然没有好的,那就全部都是坏的吧,就连那颗所谓的夜明珠,也是她那日刻意留下的,因为她只是疯狂的渴望再次见到木槿,与她留下更多的交集。
“幸好我丢了一颗珠子,才可以得知原来姑娘姓木。”
温颜眼中含着暧昧地笑意,灼灼盯着木槿而看,她如此大胆,不避讳自己眼中想要传达的情绪,木槿也不躲闪,迎着她的目光,眼中忽而涌起盈盈笑意。
温颜见木槿竟然隔着桌子俯身过来,目光与她平视,悄然靠近的距离,气息在二人之间翻涌,温颜觉得眼中痒痒的。
绿阮和夜阑就守在前厅外头,夜阑性子如孩子一般,见温颜进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太大动静,又不禁好奇木槿找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便悄悄转过身去试图偷看一眼屋里的状况。
这不看还好,一眼,夜阑便立刻红了脸,急忙转过身来,用手捂住眼睛,口中还急忙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绿阮见状,眉头微蹙,瞧了瞧她的脑袋“你干嘛呢。”
绿阮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最后才凑到绿阮耳边小声道“我看到小姐好似在亲那位温姑娘。”
“胡说什么?”绿阮也被夜阑惊的睁大了眼睛,虽然偷看实属不妥,但还是出于本能的回头望了望。
只见两人仅剩一指之距时,木槿才停止了动作,摊开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呈现在温颜眼前。
“呐,还给你。”
她眼中隐隐含着笑意,温颜一双妖治的眼中一闪而过错愕的怔忪,随即眼角升起恼羞的薄云,一把拿过夜明珠收回囊中“多谢木姑娘。”
她温颜向来都是撩别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撩,不愧是木槿,真是让她刮目相看,温颜心中暗暗发誓,等之后有机会,势必扳回一城。
“若我没猜错,温姑娘可认得一位叫霓桑的女子?”木槿收回眼中笑意,坐正身子,眼中冷意浮现。
“霓桑么?木姑娘为何这样说?可在我的记忆里对此人并无印象。”
“今日请温姑娘来,一是为了归还夜明珠,其二就是为了找到霓桑。”
“我不认得的人,姑娘何以找来。”
木槿淡笑,不语,悠悠添了杯茶,悠闲地很。
待她添好茶后,忽然唤了唤夜阑的名字,夜阑闻声立刻走进屋内。
“小姐,唤我何事。”
“温姑娘有些乏了,扶她到客房歇息。”
“我何时说过乏了?况且有木姑娘陪伴在侧,我怎会困乏呢。”
温颜抬眼,盛着淡淡笑意说道。
夜阑刚要答是,却又被温颜补的这句话搞的满头雾水,瞧了瞧木槿,又看了看温颜,一时顿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带她去歇息。
“温姑娘方才不就说有些乏了么?怎地记性这般不好。”
木槿低着头,语气闷闷的,仍旧是那般一如往常不冷不热的声调,可这一句却盛满了些许不容抗拒的意味。
夜阑还未见过木槿这般的样子,具体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摄人的很,让她不禁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闻言,温颜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开来,冰冷的气息涌上指尖。
“你累了,便去睡。”
木槿抬起头,盯着温颜的眼睛,顷刻间开启先机之瞳,控魂,她目光咄咄,似是要将温颜看穿一般,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神色,锐利的眼睛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微妙的变化。
半晌,温颜眉目微垂,抬头望向夜阑,笑道“我确实有些乏了,那就麻烦姑娘带我去客房歇息片刻。”
“是...”
方才顷刻间的风起云涌夜阑自是看不到,但她却能感受到气场的变化,咽了咽口水,没再说话,急忙带温颜走向客房。
转身间,温颜一直妥善隐藏的表情里才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凝重。
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将自己推向虎穴的举动了,看来木槿绝对还有她想象不到的可怕一面。
究竟该如何离开,她怕是要想到焦头烂额了。
木府门外守着的若干随从们,眼看过去了两个时辰,但温姑娘却还没出来,不禁等的焦急万分,正欲敲门去问,木府的大门却在此刻正巧被打开,只见木槿一袭白衣站在门内,神情自若,绝美的容颜逆光立,惊的众人立在原地,迟迟说不出话来。
“温姑娘有些乏了,今晚想在我府睡下,还刻意写了封书信,叫你们转交给楼中管事的人。”
几个随从闻言狐疑,虽然这温姑娘刚来中原不久,但因着身份地位的特殊性,在楼中就连楼主都对她尊敬三分,此人的安慰几人自是不敢怠慢,打开那封信,读了读信上所写,笔迹确实是温姑娘所写,他们虽然只觉蹊跷,却又无处质问,若是真的,定会惹温颜不高兴,所以犹豫之下还是决定先回楼中,将此事禀报上头,再听发落。
“小姐,那温姑娘....”
见那些人走后,绿阮才走来木槿身边缓缓问道。
“无碍,你且去守在她身边,切记不可离开半步。”
木槿心中自有定数,不管那温颜此刻的昏睡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至少没有她的唤醒,那人都不会轻易醒过来,木槿倒是希望她可以自行苏醒呢,也大可直接将心中的猜测落定了,但那温颜绝非简单之辈,并不会轻易就范。
这一次,就看她逼的够不够紧了。
散铉楼的人一路快马加鞭,急忙将温颜的手信带回楼中,杜关见他们皆是一副慌慌张张欲言又止的模样,向后头瞧了瞧,竟找不见温颜的身影,便立刻冷声问道“温姑娘呢?”
他语气冰冷,纵使面容清秀,但此刻眸子里凶狠的光芒却叫众人不寒而栗。
为首的随从掏出温颜的书信来,卑躬屈膝来到杜关跟上“温姑娘在木府乏了,便睡下,言说将这封信带给您。”
杜关一把拿过信纸,摊开来,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他眼神锐利的扫视了片刻,这字体确是温颜的亲笔,不过此事处处蹊跷,杜关不语,直接转头,向身后走去。
一楼的长廊幽深,他一路疾走到路尽头,眼眸微抬,拿起墙上的一副画卷,画卷被抬起后,那墙壁忽而晃动起来,裂开一道门,杜关走了进去,石门又缓缓关上。
他绕过屏风一直向里头直走,终于见到了那一如既往端坐在桌前练字的人,以及就坐在不远处百无聊赖的信中所写之人。
杜关脚下急促,带来一阵微风,林悦柔眉心一动,似有不悦道“何事竟也惹的你这般心急了?”
杜关将落在旁人身上的目光收了收,俯下身子,在林悦柔耳边小声道“出事了。”
他刻意将声音压的极低,眉眼间皆是散不尽的浓厚冰川,他嫌少有这般凝重的时刻,林悦柔闻言抬头,从他的眼神中似是就已经读出了一丝讯息般,立即瞬间正色“随我来石室内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石室,正巧路过霓桑身旁,只听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不屑地嘲讽道“呦,狗狗又来找主人了。”
她这句话明显是在嘲讽杜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冷嘲热讽了,杜关立刻顿住了脚步,幽深的眸子冷冷摄望着她,这霓桑自从来到散铉楼后就有一种自作多情的优越感,大抵是骨子里的性格罢了,又或者在青灯阁受人尊敬惯了,这散铉楼里莺莺燕燕的一切她都瞧不上眼,自然也更瞧不上杜关,在她眼里,杜关不过就是一条即听话又会办事的走狗罢了,外人都尊称他一声楼主,可这所谓的楼主,也不过就是空瓶罢了。
这已经不是霓桑第一次名目张胆挑畔杜关了,但纷纷都被杜关不动声色忍受了过去,唯有这一次,杜关却顿住了脚步。
“你这张嘴说话小心点,不然哪天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林悦柔也顿住脚步,好声提醒了一下霓桑,这个杜光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据她所知,此人性子阴狠狡诈,其手段狠毒她见识过,不然温颜也不会如此赏识,将她留在身边为以重用,这个霓桑果然只适合呆着青灯阁,殊不知青灯阁外头,远远比她猜想的还要可怕。
霓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林悦柔和杜关也转过身去没再理她,石门缓缓合上,没了声响。
霓桑整日躲在这散铉楼的暗室里,面对着林悦柔这么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柏长清更无趣的人,虽然她对柏长清向来没什么好感,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柏长清给人的感觉只是略微有些冷淡而已,却也透露几分柔和,但这个林悦柔,完全就是千年冰块,她说十句,林悦柔都不见得能回一句,整天要不然就见不到人,见到人的时候就是坐在桌前不断写字,也不知她为何如此痴迷练字。
整个散铉楼,能跟她说句话的人一个都没有,整日霓桑嫌到发疯。
还有那个杜关,明显可见他的身份不过就是散铉楼养的一条走狗罢了,听命于林悦柔,而这个林悦柔,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似乎也不是这楼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她与杜关总是在这密室中悄悄传递着什么消息,每每都背着霓桑,虽然林悦柔将她捆绑在身边,但霓桑心中清楚,在林悦柔的心中根本无法完全信任她,其一她们目标或许并不一致,其二她霓桑也不会像杜关那样任劳任怨的为她所用,所以这个林悦柔为什么要留着她?为何又要将她带在身旁?这是一直以来霓桑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转眼距离上次雨中一事已经过去许久的时间,林悦柔已经限制了霓桑的一切人生自由,只让她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只言说时机未到。
霓桑不明白,到底在等什么,她不过就是想要柏长清的命而已,曾经那个机会近在咫尺,却被她错过了,霓桑每每想到这里就悔恨不已,林悦柔,或许只是想捆绑她而已。
想到这里,霓桑不禁悠悠站起身来,走到石门前,将耳朵贴在厚厚的石墙上,果然悄无声息,一丝声响都寻不到。
终于,埋藏在心中潜在的躁动隐隐发芽,霓桑眼中浮出一丝冰冷,平静看了看四周,迈开脚步缓缓向着门外走去。
石室内:
林悦柔细细摸着那封手写信,眸子里微光凛凛,片刻未发一语,那纸上只写了短短几行字:今日疲乏就不回楼中了,明日辰时务必叫霓桑前来木府接我。
这字迹确实属于温颜,但字里行间都怪异不已,温颜怎会提出如此要求,于情于理,以她的性格来说,都不会做出留宿他府的举动,况且她甚至只见过霓桑一面而已,论亲信之人,都不会轮得到霓桑。
“莫不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杜关幽幽发问。
如若不是被察觉到了什么,也不会出这样的题刁难他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明明部署的万分缜密,难道是因为此前的密室一事?
林悦柔不语,只低着头,反反复复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
“眼下我们该如何。”杜关略有焦急,又补了一句。
闻言,林悦柔将信纸轻轻捻在指尖,反复摩擦着,眼中忽然涌起无限的缱绻,杜关见状只觉怪异,好似她摩擦的不是一张纸,而是爱人的手一般。
林悦柔心中清楚,这信上当然不是温颜的笔迹,她知道这些字是出于谁的笔下,全天下只有她临摹的字体能这般毫无破绽。
“她不是好惹的,如若不按她说的做,后果会怎么样,我们都无从预知。”林悦柔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但如若交出霓桑,岂不是就让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林悦柔低头,将那封信重新叠好,轻轻握在手中,往日冰冷的面孔却因眼神里的柔和而融化了几分冷意,但她朱唇微启,一张一合间,却毫无温度“杀了她吧。”
火光跳跃在二人的眸中,闻言,杜关一刻也未犹豫,低头应道“是。”
“手法干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
“放心。”
杜关将腰间匕首拔出,阴冷的铁器反射出光芒映在他的脸上,杜光悠悠一笑,推开石门。
门外寂静无声,他眸子转了转,不大的空间里,到处都见不到人影,刚刚吃过的果壳残皮还留在玻璃盏里,他只用须臾的功夫便可断定,此刻的密室中已是空无一人。
察觉到异常后,他立刻走到门边,推开密室的门,果不其然,守在门外的众多暗卫,此刻皆是晕倒在门前,他走上去探了探他们的脉搏,还有温热,看来只是暂时昏迷而已。
“让她逃了么。”林悦柔也走来门前,望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里雾蒙蒙的,没有丝毫焦急。
“我马上便可追回来。”
杜关回话,将黑色面罩蒙于脸上,疾走,跃出窗檐。
柏长清与杜衡在屋顶上潜伏了许久,冷风吹的人脸上有些微痛,杜衡偶尔不情愿地哼哼两声,柏长清第一次这般不声不响也不交代清楚的做事,属实让他满头雾水。
蹲了一整天,肚子都难免有些饥肠辘辘了,杜衡揉揉肚子再扭头看了看柏长清,见她仍然是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一尊雕像般。
“师姐....我饿了。”杜衡委屈巴巴,幽幽道。
闻言,柏长清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将手中的一袋香囊扔到他面前,杜衡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面饼,顿时两眼放光,急忙撕开一块吃起来。
冷风吹过,柏长清原本淡定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只见一团人影从散铉楼的后门窜出,从身型和穿着就可推断出,此人正是霓桑。
但看她这样子,竟是逃跑而出的。
眼见她速度之快,就要消失不见,柏长清立刻迅速起身,压低声音道“追!”
便从房上一跃而下,杜衡一口饼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也急忙拉好面罩,随着柏长清所去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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