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装
翌日，等到陈俊以派人来抬走小八的尸体已经是临近正午之时。
亏得楚泽一夜未眠，小八最后的时候体面了许多，只是抓出的那一盆小虫子让谷子衿看着身痒了许久，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折腾得一夜也未熟睡。
谷子衿并未陪楚泽到最后，应该说是楚泽并没有让她作陪，到了后半夜，小八已然说连哀鸣声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劲的颤抖着，两眼翻白，看起来痛苦万分，
那时候楚泽便让谷子衿自己回了房，只留她自己和小八。
谷子衿走出去没多久，便在隔壁听到了抽泣声和轻语声，她虽担心，但也想着让楚泽能够和小八单独相伴这最后时光，便没有起身去寻楚泽。
等到第二天楚泽收拾完小八来寻她时，她仍朦朦胧胧，半睡半醒。
“小衿你也快些起床，一会儿那上官回来了，我们还得安排晚上的事情。”
楚泽嗔怪着，贴心的递上了温热的湿棉巾让谷子衿擦洗。
“你还是别提她了，你一提她我更不愿起来。”
谷子衿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小八于你是重要的家人，很抱歉我们帮不了她。”
睡醒的谷子衿越想越亏，那小八最后不过多活了几个时辰，却要搭上楚泽以身犯险，这值得吗？
谁知楚泽突然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压低声音悄悄对谷子衿说。
“谁说的，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让她最后如此体面的离开，这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不说这个。”
明明房间内只有她们二人，楚泽却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边偷着乐边说道。
“关于今晚的事情我有个好办法，可以替小衿你报仇。”
“啊？”
谷子衿眨了眨眼，迷茫的看着楚泽。
“报仇？向谁？上官云澜吗？怎么报？”
“晚些你就知道了。”
楚泽故意做了个鬼脸，并没有透露她的小秘密，谷子衿看她这副幼稚天真的模样也便没有再问，只和她一起乐呵呵的，等着晚些看个热闹。
她们二人起身从晌午等到傍晚，上官云澜才迟迟出现在府中。
“这是什么？”
她指着两人举着的衣服问。
“要配合一起去青楼，就要打扮一番，不然大人这副模样进去，如何能骗得了那些异族人？”
谷子衿一本正经的说完，尤其说到大人二字还格外加重了，大概是想掩饰她的笑意。
她偏头去看站在身旁的楚泽，用眼神示意对方干得漂亮。
看着眼前大红色的瑞锦襦裙，上官云澜的脸色变了几遍，却始终想不出话来回怼谷子衿，又或者想出来了，但是看着谷子衿傻乐的样子，有些说不出来。
她停了好半天，才冷着脸说。
“我随你们去，在外面接应你们。”
“大人不可。”
眼看计划落空，谷子衿还没开始失望，楚泽就抢话说道。
“那几个异族人来过几次，每次都会要求多位到场然后再做选择。”
“那又如何？”
上官云澜问。
楚泽没接话，而是向谷子衿使了使眼色，示意她来说，谷子衿脑子也机灵，转瞬之间就明白了楚泽的意思。
“如果我们三人都去，被选中的机会便大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谷子衿大概也是向楚泽借了那不怕死的胆子，看上官云澜仍然犹豫着，便放轻声音接了一句。
“大人便随我去吧？”
说完，谷子衿突然觉得自己这话多少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慌忙住了嘴，怕上官云澜突然发疯对自己做些什么。
她心虚的盯着眼前的上官云澜，谁知那人并没有发难，而是犹豫着，抬手接过了她拎在手里的衣服。
“我照做可以，若是找不出那异族人，别怪我不客气。”
“那自然！”
谷子衿也是晕了头，本就不是她的主意，她却大声的应承了下来，可能她真的太想看到上官云澜换上这衣服的样子了。
而此时那冷面阎王拿着衣服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谷子衿说。
“你帮我更衣吧。”
从来都是一身戎装的她，面对这繁杂的女装犯了难，只得假意装强横，谷子衿‘勒令’替她更衣。
可谷子衿自穿越以来，也未曾穿过一次这种华丽的女子衣物，被上官捡回去之前她穿着百家衣，捡回去之后上官穿什么她便也有一份，这么多年，只有戎装没有女装。
但是！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她断不会放弃！
那上官云澜也是被人伺候惯了，门一关便平举着双手立在原地，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为难的倒成了谷子衿。
“你在犹豫什么？”
“无事……”
谷子衿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帮上官云澜蜕那一身衣物。
上官云澜虽做着男子之事，着一身戎装从未更改，但真去了衣物，谷子衿才发现，她的身材曼妙而纤细，玉白透亮的肌肤吹弹可破，以往虽有过肌肤之亲，但她从未如此认真的仔细观察。
常年习武，让她身材的线条没有一寸多余之处，唯一让谷子衿在意的，是她身上何处都能瞥见淡淡的伤痕，有的细长有的短圆，不知道到底承受过多少不同的伤害。
谷子衿心里暗暗有些惆怅，自她14岁那晚已过8年，想来自己8年间，还是头一次可以静下来，与曾经亲密的人如此接近，她有些恨这时光变化，这8年她所遭受的一切，皆因变化而来。
“看得如此入迷？”
清冷的嗓音将出神的谷子衿吓了一跳，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盯着别人的身体看，瞬间涨红了脸，连解释都支支吾吾的好久，才心虚不已的扯出个蹩脚的借口。
“我也不太熟悉这些衣物。”
好半天，上官云澜才笑了一声，说道。
“无妨，更衣吧。”
银色的发冠被煞有其事的摆放在一旁，黑色的长发如黑曜石般反射着微微的光芒，倾泻而下，又如同锦缎般柔滑，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如鲜血一般红艳的长裙攀上洁白无瑕的皮肤，两者互衬，相得益彰，艳而不俗，原本殊璃清丽的脸庞在这一身儒雅魅丽的打扮下，褪下了半分骇人的冷淡，染上了些许勾魂夺魄的雅致雍容。
那大红色的瑞锦长裙衣襟狠低，半遮半掩着女人胸前最美妙的部位，绣着牡丹的红色腰带缠上不过盈盈一握的腰肢，只消一眼，便是如火灼心般难耐。
那一头长发也无需特意绾起，只是披散着，有些垂在鬓边，垂落额前，每一缕都添了难以漠视的韵味。
谷子衿看着，难掩心思的咽了口口水，换得上官云澜一声轻声嗤笑，惊醒了前者。
“咳。”谷子衿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自己一时的越界。
这也怪不得她，上官云澜是那种只应天上有的美人，所有夫妻应尽的事情她们都做过，除去恐惧和强迫的部分，与这样的人亲密，怎么想都会是一件尤其美妙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基于哪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眼前的人脱下了戎装，也可能是楚泽开的这个小玩笑，让谷子衿心中的恐惧被淡化，似乎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有些傲娇不会表达爱意的人，那种当着别人的面羞辱自己，强迫自己的事情也不过是一场噩梦。
毕竟她前一日也放过了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变好的表现吗？
“我这般模样你喜欢？”
上官云澜笑着开口问道，不知为何谷子衿在这其中听出了些许害羞带来的窘迫，只是这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额……只是真的很美。”
谷子衿“客观”的答道，当然是她自认为的客观。
“你喜欢便好。”
上官云澜说罢抬手抚动袖子，扭头不去看谷子衿，也不等她回答，便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态度，说道。
“你若也需要帮忙我可以代劳，无需找那楚泽。”
这幅模样，是在吃醋吗？
谷子衿被自己无边际的想法吓了一跳，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的思想回到正轨，她说的帮忙是做什么？帮自己换衣服吗？
她慌忙摆摆手，解释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与我有何害羞的？”上官云澜转回头，指了指谷子衿，语气有些骄傲的说道：“你身体的每一寸我都曾抚摸过。”
说着，上官云澜抬手便想要去挽谷子衿的腰，却不曾想对方竟机敏的一个转身躲开了。
“……”
谷子衿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刚才以为她是好人那一段全都倒带，然后删除，全当她瞎了眼。
“我去换衣服，我们该出发了。”
她心中依旧恐惧着，所以不想给上官云澜任何碰到自己的机会，话音未落便扭头就冲出了房间。
房门被重重的合上，上官云澜轻轻叹了口气，她走到铜镜前，拿起自己的银色头冠，抚摸着冠上雕刻的凤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她此时眼中却满是痛苦和犹豫，似是在心底挣扎着什么。
只是这份挣扎只会永远的锁在她如星光般的眼眸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这双眼眸中看得出来。
即使是谷子衿，也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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