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说亲
玉笺从睡梦中惊醒,脑海中萦绕着未散的余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睁开眼,就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
里面锁着她的身影。
“醒了,玉笺。”
烛钰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此刻却莫名缠绕着几分说不清的缱绻。
隽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给刚醒来的她不小的冲击。
两人面对面躺着,衣袖之下,双手交握在一起,她睡着了自然没有知觉,烛钰似乎也就维持着这个亲昵的姿势过了一整夜。
玉笺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有种占了便宜醒来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慌乱。
她对昨夜入睡前的种种有些印象,可脑海还沉浸在梦中见雪给她的压迫感上无法抽离。
现在面对烛钰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心虚,像个不知所措的渣男。
她慌忙抽回手,只匆匆留下一句,“我、我先出去了”,就逃跑一样的起身。
甚至不敢看他此刻的神情。
一大早就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快步离开了房间。
村落上方涌动着一股黑气,即便白天,也没有多少人出门。
玉笺蹲在村口的泉眼边,俯身掬起泉水洗净脸庞。
将不久前黛眉为她描画的皮囊尽数洗去,真容显露出来。
刚沐浴过,乌黑的长发还带着湿意,身上穿着村里人给的粗布衣裳,显出几分与魔气弥漫的村落格格不入的白净秀美。
这个村落坐落在皇城百里之外,土地贫瘠,入目皆是荒芜。
想起烛钰需要补身子,玉笺打算去林子里寻些野味。可刚走出去几步,就被一个放牛的青年拦住了去路。
“姑娘要打猎?”青年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我帮你。”
衣服洗的干净,但是有些破旧,看不出颜色,面对玉笺时有些紧张的样子,语气却很真挚。
不知从何时起,玉笺几次三番总能在出门时看到这个放牛的青年。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不过……”
玉笺忽然想到什么,稍作迟疑,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能不能请教你,这附近去哪里容易打到野味吗?”
青年不敢看她,只是不停摆手,“姑娘家哪用得着自己动手抓野味,这些东西你家兄长……”
说到一半,他似乎想起她家那个兄长被魔物打成残废,整日卧病在床,一时满眼同情,拍了拍胸脯,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朴实的热心。
“尽管交给我来就行!”
玉笺婉拒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对方已经伸手来接她手中的短刀。
粗糙的手背无意地擦过她的肌肤,玉笺缩回手,站起身后退两步,看青年高兴的转身进了树丛,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
现在连刀都没有了,只能徒手躲在林子里刨刨蘑菇摘摘野菜。
小半日下来,也算装了一小袋,玉笺提着野菜正要往回走,一转身,又在树下遇见了那个青年。
“玉、玉姑娘...”他局促地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拎着只肥硕的山鸡,“这个...给你。”
旁边恰好有人路过,笑着打趣,“阿牛这是第几回给人家送野味了?自家灶房都没见这么殷勤!”
阿牛哥一张脸黑黢黢的,脸红了也看不出来,只是殷切的盯着玉笺看。
玉笺望着那双诚恳的眼睛,意识到什么。
认真的说,“多谢阿牛哥,但是我不能收。”
“为、为什么?”青年眼中透着困惑,“这鸡挺肥的,最近山里的鸡都没这么大……”
“非亲非故的,这样劳烦你实在过意不去。”她将竹篮往身后挪了挪,声音疏离坚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说完不能收之后,阿牛哥表现十分低落。
提着山鸡的手垂下,他低头盯着自己草鞋看了会儿,闷闷地“嗯”了一声,宽厚的肩膀都垮了下来。
玉笺与他告了别,转身往回走。
临近村子的地方聚着几个村民。
似乎凑在一起,说最近有谁不见了。
“不是前日还在?……天黑不是不能出门吗?”
“谁说不是呢……”
“……也又往山上去了,他家里还有个孩子,可惜。”
听着那些只言片语,玉笺也察觉到先前曾与她有过交集的几个村民,这两日都没再见过,借给她碗和短刀那户人家房子也空了下来,她去还东西都找不到人。
正在议论的众人瞥见玉笺走近,就不再继续说了,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玉笺转身往住处走,却被一个阿婆喊住。
对方热络地拉着她的衣袖,避开人群,忽然压低声音问,“你觉得阿牛那娃怎么样?”
玉笺一愣,随即说,“阿牛哥人蛮好的。”
“是吧,人老实,力气也大。”
阿婆忽然说,“我看你也到年纪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不知道是不是这偏远村落的民风格外淳朴热情,玉笺没住几天,来说亲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个。
阿婆劝道,“你兄长不是残废了?你一个姑娘家,家里没个男人撑着,往后怎么过日子?”
玉笺闻言有些生气,语气仍保持着礼貌,“我兄长没有瘫,他只是暂时动不了。”
“哎哟,别生气别生气。”阿婆打圆场,“阿牛那小子可是村里最能干的,配给你不是正合适?”
玉笺自是婉言谢绝了。
当初为了方便,她与烛钰以逃难兄妹的名义住进破败的瓦舍,没想到这样都能惹上麻烦。
又客套推拒了几句,玉笺寻了个理由匆忙抽身离开。
婆婆转身,无奈地看向站在树后的青年,摇摇头,“人家姑娘不乐意,我也没办法。”
青年垂着脑袋走出来。
不过婆婆又接着说,“婚姻嫁娶的事,自然是要问过家中长辈的。不如你去她家里提亲?”
“怎么去提亲啊?”
“她不是还有个兄长吗?只要她兄长点头,你不就能光明正大地把她娶回家了?”
青年听到这里,眼睛又亮了起来,“这能行?”
“当然能,姑娘家脸皮薄,你直接问她,她当然不好意思答应。”
“他们两个人是逃难过来的,在这里无亲无故,家里肯定也希望她有个依靠。你去提亲时带点儿东西,可千万别空着手去。”
阿牛兴奋起来,“那我去好好准备准备。”
“快去吧,记得给她兄长留个好印象。”
玉笺踏入院中时,似乎听到一阵细微的拍打声。
她下意识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林中像是起了风,树枝摇摇晃晃,暗影幢幢。
还没有等她看明白什么,便听见清冷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回来了。”
玉笺回头,只见烛钰不知何时已站在窗边,漆黑的眼眸正凝着她。
“殿下,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许是听错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竹篮上,“今日带了什么回来?”
这话一说,玉笺就忘了先前那点异样,提着小篮子到她面前介绍。
她总是对这些凡俗吃食乐此不疲。
玉笺如今已是半仙之身。
当初在章尾山,烛钰便给她渡了气,无需饮食也能存活。
可她却偏偏对这些人间烟火格外热衷。
烛钰还记得初时见她摆弄这些时的不解。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也渐渐觉出几分意趣来。
尤其是当她捧着野果,双眼亮晶晶地与他分享时。
烛钰的身体已恢复许多,虽然伤口仍未痊愈,但如今行动无碍,手臂也能自如抬起,想必即便伤处不适,也能自己照料了。
暮色渐深,玉笺从院中起身,很自然地对烛钰道,“殿下早些休息。”
说罢便往先前收拾好的那间厢房走去。
烛钰仍坐在院中,一动不动,眸色沉沉地望着她的背影。
厢房内陈设简陋,但尚可住人。
玉笺刚在那张吱嘎作响的木榻上躺下,忽然听见细微的噼啪声,由小渐大,打在屋檐上。
她转头朝窗外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势越来越大,窗外一片浑浊。
也不知这间厢房为何破败至此,屋外大雨滂沱,屋内也开始淅淅沥沥漏起雨来。
玉笺猝不及防淋了满身水珠。
恢复的一部分细碎记忆里依稀有避水的法诀,可她掐指念诀,身上却提不起半分仙力。
不得已,她只好遮着脑袋,冒雨推门而出。
站到烛钰门前,局促敲了敲门,“殿下,是我。”
屋内传来烛钰清淡的嗓音,“进。”
她推门而入,看见烛钰倚在榻上,面色仍带着几分苍白。
玉笺发梢还挂着细密的水珠,衣裳也被淋湿了一片。
烛钰的屋子却干干净净,温暖干燥。
这是什么道理?
“殿下,我那间屋子漏雨得厉害,想用避水术,你能不能渡给我一点仙气?”
烛钰抬眸看她,微微蹙眉,有些为难,“我伤势未愈,尚需静养,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连忙说,“没事没事,殿下养伤最重要。”
屋外雨声噼里啪啦作响,似乎比刚刚还要大了一些。
她住的那间破败的厢房浸在雨水里,地上俨然变成了一片片浑黄的小河。
玉笺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又重新走回屋内,声音带着几分难为情,“我能不能在殿下这里借住一晚?”
烛钰平静的看着她,面上是一贯的从容自然。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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