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诛心
玉珩眉宇清寒,缓缓开口,“已经没有天宫了。”
“是你毁去了?”
烛钰却没有半分意外。
“果然如此,怪不得他们那般忌惮你,甚至不惜逼你立下永不入天宫的重誓。不过如今看来,是无甚用处。”
他调整着怀中人的睡姿,抚过她后颈上那些浅淡的红痕。
仙气渡进去,玉笺皮肤又恢复了白皙柔软。
“我说过,你护不住她。”玉珩的声线冰冷,“如此无能,让她受伤,这便是你能给她的?”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死寂。
风消失了,空气凝固块,小小的院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烛钰周身气息冷峻。
可他此刻的状况却与被羞辱的愠怒形成对比。
龙筋被抽,修为尽毁,如今的他不足鼎盛时期的千分之一,孱弱得连渡气都勉强。
玉珩看他的眼神,如同俯视一个无法行走的幼童,一点威压都能将他震慑得无法动弹。
“喀。”
细微的骨裂声响起。
烛钰脸色苍白,唇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
“师尊,”他眼底是近乎疯狂的快意,“我还怕你不动手。”
玉珩蹙眉,“什么意思。”
烛钰无视了几乎要将自己压垮的灵气,无视了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望向玉珩的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偏执与胜利的愉悦,
“她的眼里有我。”
“……也只有我。”
恰在此时,他怀中的姑娘不安地动了动,似乎在梦中也被周围弥漫的杀意惊扰。
几乎在同一瞬间,玉珩收敛了周身的威压。
烛钰低低地咳出一丝血,他不甚在意,抬起手,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边血迹。
这一劫终于将倨傲冷漠的烛龙打磨出几分真正的天君气度。
“你曾说,我有一劫未过。”
他开口,声音低缓,“如今,这劫……算过了吗?”
……
玉笺醒来时,感觉周身有些凉。
房间似乎有些冷,身边隐隐有人在说话,听不真切。
下一刻,那点细微的声响消失了。
周遭安静下来,唇瓣温凉,一股水流顺着唇间的缝隙舒缓地渡入喉间,缓解了烧灼的干渴。
正有人以唇喂给她水。
只不过喂完了水之后,唇舌并未离开,而是浅浅地在唇瓣上与她摩挲。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烛钰正看着她,隽美的眉眼近在咫尺。
玉笺脑子仍钝钝的,整颗脑袋都在发热,下意识地想躲,脸埋在他颈窝里,耳根红的要滴血。
可鼻息间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夹杂着清冽仙气的血腥味。
她愣住,混沌的睡意瞬间被驱散。
“殿下,你又流血了?”
玉笺全然没有了男女大防的意识,抬手就要拉烛钰的衣襟,而他非但不躲,反而向后微仰身子配合着她的动作。
指尖触到一抹温热的湿粘,她呼吸一窒,瞳孔收缩,“怎么会这样?”
烛钰任由她摆布,眼底含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距离极近,她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绷带下渗出的血色。崩裂的伤口在他苍白的肌肤上蜿蜒,破坏了原本的无暇光洁,却平添了一份凌虐美感。
玉笺忍不住伸手,却又虚虚停在空气里不敢真的摸上去。
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心疼,“殿下,你的伤口怎么又严重了?疼吗?”
玉珩隐匿身形,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
清隽无双的面孔在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生机,血色尽褪,只余下一片骇人的苍白,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他近乎自虐般看着她关心另一个人,看着她指尖无措地颤抖,为旁人红了眼。
眼中浮出钝痛与怔忪。
每一眼都像是在折磨自己。
烛钰靠在榻上,脸色是失血后的苍白,连任谁看都是一副重伤未愈的脆弱模样。
然而,他抬起眼,望向门侧,漆黑的眼眸中却是极致的满足。
的确如烛钰所说,她眼里只有他。
焦急与心疼那样明显。
而玉珩,只能作为一个看不见的旁观者,连现身都不敢。
玉笺又问,“殿下疼吗?”
玉珩倏然垂下眼,长睫遮掩住眸中翻涌的阴翳。
即便有所损伤,他也是烛龙之躯,与玄铁无异,历经雷劫与缚龙阵都未令他折腰,此刻这点皮肉之苦,又怎么可能说疼。
果然,烛钰确实没有说疼。
只是声音比刚刚同他说话时低哑了一些,尾音气若游丝,“我没事,玉笺不必担心。”
说完垂下眼睫,嘴唇微抿,像竭力忍着疼痛。
玉笺更揪心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一会儿问“伤口不愈是不是要上药?血止住了吗?”。
一会儿又追问“仙人是不是需要什么特殊的治疗?殿下,有没有你能用的药?”
玉珩静静地看着。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拢,指节泛出青白。
烛钰摇头,轻声道,“无妨,你像前几日那样陪着我就好,不要担心。”
玉笺连忙坐下,鼻尖发红,“为什么你的伤口好得这么慢……”
“我是先天真龙之体,愈合本就极慢。”他顿了顿,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门外,声音更轻了几分,“但若有人愿以先天灵体为我护法……应该会好一些。”
玉珩抬眼。
一百年没见,自己这个徒弟的确陌生了许多。
玉笺急忙追问,“那要去哪里找先天灵体呢?”
玉珩心中当即蓦升出一股古怪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刻,烛钰垂着的眼缓慢掀开,目光落在隐匿身形的玉珩身上,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微笑,
“先天灵体世间罕有,但恰好,我的师尊便是。”
……
玉笺连忙追问,“那该去哪里寻你的师尊?”
空气中染上了一点山雨欲来的威慑。
是玉珩在警告他。
烛钰却恍若未觉,反而闷哼一声捂住胸口,任由血丝自唇角溢出。
毕竟他此刻越是狼狈,越能换来她的怜惜。
“殿下!”玉笺慌忙扶住他,指尖发抖地为他擦去血迹,“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我也不知。”烛钰气息微弱,“但若是玉笺,定能找到的。”
“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说到一半,玉笺忽然想到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从衣襟取出一块玉佩,“殿下,你是不是说过这是你师尊的信物?我敲三下他会出来吗?”
烛钰的目光越过她单薄的肩头,与门外那道不似池中物的仙君相对。
缓声说,“玉笺不妨一试,或许师尊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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