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骗了你
“虽然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我，但只凭那枚玉佩也不能完全确认，大全朝战乱四起，或许这枚玉佩在征战途中不幸被我遗失，恰好被别人捡了去。”
即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谢鹤予仍然不信那具尸体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命运。
那人二十出头就已英年早逝，自己今年可是不偏不倚正好二十及冠啊，照她的说法，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谢鹤予在心中思量，即便最近敌情不断，可自己身体康健，只要加以防范，不给他们可乘之机，那是断然不会出事的，而京都之行……
天子脚下，当着诸多大臣及黎民百姓的面，段高崇也不会下死手。
纵观全局，能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很多，但让他死还是有点难度的。
“我能这样说给你听，自然是有证据的。”陈音见他乐观的模样，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无畏还是装给自己看。
“刚才跟你讲的是我最初听到的关于少年将军的故事，今天我又查找了遍资料，故事整个大变样！你的墓志铭上清清楚楚刻着我们在栾都经历的事情，甚至还有我对你说的九个字其中六个，这一切都是四足敦带来的改变，我也是在那时候完完全全打消了‘那个是不是你’的疑惑。”
说着，陈音掏出手机对向他，页面还停留在那个帖子上，上面的墓志铭一目了然。
谢鹤予瞳孔骤缩，心里多了几分探究。
这的确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你看到了吧？如果上面说的都是真的，那这次的京都之行就此终止还来得及！”陈音语气加速，有些焦急。
谢鹤予情绪复杂，这感觉……他引用在陈音带来的书上看到的内容，就像是掉进了平行时空，看着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诡异又荒诞，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发生。
“我能看看我的‘尸体’吗？”他轻声开口。
尸体是陈音特地隐藏起的一部分，没有人在看到数千年以后自己的尸体后不会崩溃，刚才她拿出手机给谢鹤予看时，也特地避开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主动提及。
“不行，唯独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她哑了火，仓促地收回手机。
谢鹤予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径直伸过手握住她冰凉的小臂，陈音低头看着这只白净得能看见血管的手，这才恍惚有了真实感。
“拜托了，陈姑娘，”谢鹤予表情里带着丝丝难过，“只有看到尸体，我才能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只要……只要……”
他一向平稳的声线里多了哽咽，“只要我认出‘他’就是‘我’，你的劝告我会听的。”
“我……”陈音陷入两难的境地，天平一边是自己的坚守，一边是谢鹤予的请求，在心里煎熬地左右摇晃。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放开。”
谢鹤予闻言放手，看着她把手机拿出，小脸上满是纠结，竟笑出声来，“好了，放心吧，我会以平常心看待这件事的，谁会一直活着呢？”
陈音没说话，三五翻出照片，酸着鼻子递给他。
在看照片之前，谢鹤予是做过心里准备的，但当真正看到那副酷似自己的身躯安静躺在那里的时候，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心理冲击。
他紧紧盯着穿越时空的另一个自己，过了几秒都没说话。
“你没事吧？”陈音面露担忧之色。
“无事，” 谢鹤予故作轻松地开口，“看样子那个人真的是我，自从遇见陈姑娘，我有时也会想如果自己跟你在同一片天空下会是什么样的，几天才知道，原来你那边的世界真的有另一个‘我’存在。”
虽然那个人已经死了。
陈音抬头看到灰白的天花板，声音微不可察，“变的是时间而不是空间，理论上来说，我们本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谢鹤予也学着她的动作抬头，看着高高的房梁，苦笑附和：“说得也是。”
陈音拿回手机，“所以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去京都，只要你本身不出现在京都，历史就会再一次发生改变，我不会让你死的！”
最后一句话不仅仅是说给他听，更是给自己的打气。
谢鹤予眼神里异样光芒闪烁，别扭地后退一步，作了个揖，烛火在他脸上晃来晃去，蓦然开口，“对不住，陈姑娘，我骗了你，京城我不得不去。”
“你！”陈音一时语塞，生气地加重语气，“我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你，不就是为了让你避开这些难题？你倒好，说也不停！好，从现在开始我们绝交，用你们的话叫割袍断义！”
“我不是故意跟你对着干，京中传来消息，让外祖父带着栾都的全部兵力驻守边疆，栾都的情况你也知道，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此距边关数百里，一路上又会陨落多少无辜性命？我一定要去京城跟父皇说明情况，请求他收回成命！”
他神采奕奕，倔强地不成样子，看起来就算前方有无数豺狼虎豹拦着他，他也要单枪匹马冲过去。
陈音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心脏每跳动一次都是说不出口的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历史历史，既然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她能改变了一时又如何？谢鹤予不是怪物，几十年后依旧会死，自己依旧会在博物馆看到那副干尸，结局已定。
“我不想跟你割袍断义，而且对于从墓志铭来推断未来这件事，我有个独特的见解。”
陈音的难受谢鹤予都看在眼里，顿时也心如刀割，眼里蒙了一层水雾，主动放缓语气，声音柔软，恳求地看着她。
陈音不想说话，别过头去，一颗泪抓住间隙在阴影中落下，像她耳朵上的珍珠耳钉一样闪耀。
“假如死在京都是我的命运，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我不会不死得更快？”
她动了动耳朵，表面上不听，实际上听得比谁都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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