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赤沙的王者（六）

（缺字后补。）

坎蒂丝神色淡漠，语调平静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同为沙漠子民，我比你们更深刻地懂得一个道理——”

“赤王纵使复生，带来的也绝非恩泽，而是席卷绿洲与沙海的战火……没有人真正渴望战争。”

她目光扫过三人，声音低沉而锐利：“我们世代栖居于此，并不执迷于神明之名、权柄之重。”

“哪怕风沙蚀骨、昼夜艰辛，哪怕肩头压着千斤重担，我们所求的，不过是守住这一方炊烟袅袅的家园，维系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而战争一旦降临，将如烈焰焚尽一切：田垄化为焦土，井泉干涸成裂隙，亲人离散于黄沙尽头……那将是你们根本无力承担、亦无法赎偿的罪责。”

话音未落，扎齐已慌不迭地躬身垂首，声音发颤：“明白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旁的德利娃与恩古尔更是面如土色，额头沁汗，连连作揖赔罪，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饶命”二字——

生怕迟疑半秒，便再尝那令人魂飞魄散的盘问之刑。

或许他们尚未真正理解自己言行的恶果，此刻的悔意，更多源于对痛楚与未知惩戒的本能恐惧。

但于坎蒂丝而言，这并不重要。

真心或畏怯，皆非关键；此刻，他们已别无选择——唯有如实作答，方得一线生机。

扎齐喉结滚动，声音干涩而急切：“我……我愿以所知为赎——只求您宽宥我们！”

坎蒂丝眸光微凝，只吐一字：“说。”

扎齐不敢怠慢，急忙道：“即便您不信，我也必须如实禀报——此事并非我们自发所为。数日前在酒馆，一名蒙面人现身，要我们散布流言：赤王即将苏醒……”

“并声称，被流放至荒漠深处的‘疯学者’，正是复活仪式中最关键的祭品。只要取其性命，我们渴求的一切——水源、绿荫、甚至昔日荣光——都将重归掌中。”

赛诺缓步上前，衣袍拂过沙砾，声线清冷如刃：“请称他们为‘守村人’。我不愿再听见任何轻蔑、扭曲的称谓。”

扎齐猛点头，额角磕在沙地上：“是！是！守村人！我们记住了！”

他喘一口气，继续道：“那人还命我们四处散播赤王将临的消息，并协助引诱、围堵……作为酬谢，他承诺——亲手促成赤王的复苏。”

派蒙歪着头，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就这？连一枚摩拉都没给？”

扎齐苦笑着摇头：“真的一枚都没有……”

荧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呵……你们倒真是廉价——几句话，就心甘情愿替人当刀。”

“呃……这个嘛……”扎齐尴尬挠头，耳根泛红，“当时只想着，闲来无事，不如给那些高高在上的教令院学者——尤其是草神殿下的信徒们——添点乱、泼点脏水……谁料到……”

他咽了口唾沫，后半句戛然而止——

若早知会撞上这几位如影随形的煞星，别说白干活，便是十倍摩拉，他们也定要先讨价还价、签契画押，再动手不迟。

就在扎齐气息微滞、欲言又止的刹那——

赛诺唇边浮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声如寒泉滴落石阶：

“一。”

扎齐一怔：“诶？这……什么意思？”

赛诺目光幽邃，语调平稳得近乎残酷：“这是你消磨他人耐心的第一次计数。逾三者——你们三人之中，必有一人，永眠于此。”

——伊牙不在场。

——所以赛诺，此时无需顾忌孩童的眼泪。

“等等！我们真的没撒谎！”扎齐失声惊呼，双手徒劳地向前伸着。

赛诺却已垂眸，指尖轻叩，声线不疾不徐：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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