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黑日沉沦（1）

在奇卡利多·提拉米苏抱住我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着意识的，精神强挣的存在让我即使濒死也留有一丝清醒而又迷糊的意识。

我的四肢百骸在河底不断的被碾碎有不断的自愈着，爆炸的肺部防止了我内部的积水，加上抗氧的buff让我在短时间内就算没有呼吸，没有氧气的摄入也只是大脑变的昏昏沉沉。

剧烈的高温与高压并没有杀死我，而是在短时间内将抗热与抗压两个属性的buff，都在短时间内不断的升级。

我模糊的睁开眼，眼睛里的血液被挤压一时间我完全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嘴角的是带着些许凉意的鲜血，整个河底甚至连石块都被高压扭曲。

我的身体则是在不断的崩坏再重组，心脏处的感受着一股莫名的暖流驶过，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了一具已经被高压碾碎的白骨，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奇卡利多·提拉米苏。

而我嘴角的鲜血是……她的心头血。

……

我再一次被她给拯救了。这样的事实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呼啸着，在我的脑海里再次刻印。

我抬头看向河面。由于河水的不断蒸发在短时间内整条莫宁河的河水都下降了五到七米，此刻的河水不再是意识的浑浊深沉，满是血色的眼睛看到了那一轮直直升起的“黑日”。

那是世界的末日。

我试图抬起手来，却只听到骨骼寸寸折断的声音，巨大的痛感在瞬间传达到我的神经，巨大的痛苦在告诉我现在环境的恶劣程度。

面对坠落的太阳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那重要吗？

太阳已经坠落，那么它的引力会带着整个太阳系毁灭，人什么反应重要吗？死亡即是终局。

改变不了的结局，人的力量不会改变这样的结局，人也无法逃离地球开始在宇宙之中流浪。

绝望吗？

我被死死的压在深水，看着那一轮“黑日”逐渐的膨胀。

我会死吗？我看向了一边的枯骨，她再一次为了我而死去，这样的痛苦真的是一个人可以忍受的吗？

我想着，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河面上。

巨大“黑日”还在不断的升高，威利斯站在高空之中，他已经明显感到不适了，一种莫名的扭曲感覆盖在他的意识与身体。

他想吐，头晕目眩，像是失去了什么般，世界开始颠倒，原本已经迷糊的眼睛此刻更加的迷糊。

“威利斯”还在不停的叫嚣着，他太爽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这份力量，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让他着迷。

碾碎一切，融化一切，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的感觉。

“我将君临天下，碾碎一切!”

“威利斯”大声怒吼。

他看向远处还在不断远离的几十艘船舰，他还有余力将他们彻底摧毁，可是他这么做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杀人者人恒杀之，可是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两个了。

现在人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是那么的脆弱，以至于当数万条生命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时，他竟然对于生命的概念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为什么改变这一切呢？

他再一次问自己。

“你又在迟疑什么？杀死他们!”

“威利斯”又在怒吼着。

威利斯只觉得自己的头疼，他想要躺着，可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身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消失，那金辉色的剑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大概预示那个“怪物”的彻底死去。

他好想睡一觉，世界变的好模糊。

可是他还不能休息，他需要杀死远处的那些人，他不需要做什么，走过去就好了，靠近他们就好了。

“黑日”会把他们彻底吞噬，他这样想着。

可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这是怎么样的感觉呢？他不太明白。

五感开始逐渐的迷糊，对于世界的认知都开始变的崩坏，一种我明知道一切都是错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我分不清……分不清!

“告诉我使用这份力量的代价……”威利斯低声说着，他的头太疼了。

莫宁河上的“黑日”在这一瞬间极速坍塌，像是太阳发生了超新星爆炸般，一瞬间巨大的黑色旋涡出现在莫宁河的上方，巨大的黑暗将一切光芒都给吞噬，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

“我不知道!”

“威利斯”还在嘶吼着，他现在是多么的爽快，他感受着力量的碾压，他太兴奋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爽了!

毁灭一切的快感几乎将他给吞噬。

“我……做不到了。”剧烈的不适感让他想要迅速逃离战场，可脑海里的“威利斯”却不愿意。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我做不到。”威利斯有些麻木的拒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样的痛苦在第一时间使他的精神开始崩溃。

“你做不到，等他们杀死你的伙伴杀死你的同志的时候你做不到吗？”

黑日的坍缩还在继续着，可威利斯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他的五感已经模糊到什么都意识不到的时候了。

威利斯想抬起手，可一时间他连自己的手在哪里都不知道，在大脑中存在的身体变成了一团虚无，他必须集中精神才能控制自己的手臂四肢。

而手指或是其他更小的肢体连意识都无法意识到，他像是失去四肢的瘫痪病人。

半晌，他终于抬起了手，一道虚空就这样被他划开，就这样他消失在整片坍缩的黑日当中。

河底。

在威利斯离开的第一时间，黑日就彻底消失，连带着河底四五万摄氏度的水温都变的冰冷无比。

高压在一瞬间消失巨大的膨胀感几乎要把我杀死，可好在的是我的意识还存在着。

我平静的透过膨胀的河水，看向黑色的天空，那轮黑日已经彻底不见。

无力感，那是一种极大的无力感，像是蚍蜉面对明天的太阳一般的无力感。

我几乎要被这样的绝望给吞噬，也许我不该来到这里，也许我不可能战胜的了那怪物。

可连他都无法战胜的话，我该怎么复仇我该怎么战胜那个怪物呢？

我这般想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方法，绝望在我的内心蔓延着。

也许我现在不该想着这些，我应该想着我活下来了，那很棒了。

可真的是我活下来了吗？

我不知道感受着身体里流淌着那股不属于自己的血在心底挤压着，我不明白这样的感觉我不明白。

也许，是因为我的无能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片刻这种无力变成了愤怒，我想要嘶吼，我想要愤怒，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君临天下，我也想用绝对的力量去碾压这一切。

可是……我做不到我没有那样的力量，每一次面对这种事情时我总是那样的无力，我总是……

人该为自己的无能负责，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做不到呢？

我不明白。

也许这就是必然施加给我的伤痛，就像是青春伤痛文学那一般，总会给小说的主角施加莫须有的痛苦，来自于自己的痛苦。

可我能麻木吗？我真的可以停滞不前吗？

也许在河底长眠就好了。

死亡也许才是最好的归宿，逃避吧？逃避自己的命运。

也许生命的意义在于逃亡呢？

也许吧？

长时间的缺氧让我的大脑开始变的迷糊。

可……卡维娜·安加里绪还在等我，我答应过她我不会死的，我会回去见她的。

所以，我不能死。

我想起那具白骨最后说的话，即使只是张了张嘴，“活下去。”

那是死者对于生者最大的诅咒，也是最真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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