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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再无所有(3)


那是一个阴天,西伯利亚澄澈的似是蓝宝石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色。

早晨西伯利亚的冷风穿透那一身薄薄的黑色风衣,可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刺痛,也许是我的心早已经满目疮痍,再无法痛苦半分。

我没见到落穗,她似乎很早就回到安斯列内夫了,在那间孤零零的病房里,冰冷的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窗外不断落下的雨或是我心脏的雨。

阴郁潮湿的氛围在干燥的病房里格外的突出,我看向那张苍白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已经要烧成血红色的眼睛是那么的可怕,却是那么的悲伤。

像是这个世界最为可怕强大的狮子王,在刚刚失去了他的所有的青春年华,他不再耀武扬威的在整个非洲大草原肆意横行,而是变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般,小心翼翼的踏过每一寸土地。

生怕接下来这一步,踏过了属于别的狮子的领地,他已经孤立无援了。

再无力去抵挡任何一只成年雄狮的猛烈进攻,即使它曾是这片土地最为强大残暴的狮子王。

“……”我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泪水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只眼睛里落下。

像是年幼无措的孩子,连母亲与父亲的概念都尚未理清,就参与到了母亲的葬礼。

看着躺在那冰冷床上的女人,年幼的孩子尚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可他的眼睛里已经书写出了。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他只明白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先生,病人需要休息,不适合有人长期待在病房里。”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在这段时间安加里绪真的把已经被斯卡森·司洛达放弃的西伯利亚工业区休整的很好。

她真的很辛苦,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明明可以放任不管的……可如果那场战争里没有安加里绪呢?大坝是那么容易摧毁的吗?

莫斯利安公爵的那个家伙真的会按照他的命令去把大坝炸了吗?我想这些都是未知数,也许不是安加里绪我已经死在了那边战场上。

其实我都明白,现在安加里绪躺在病床上,全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的无能让她担心她的丈夫,因为我的无能,让她付出了这么多。

最后换来的却是自己一身的烂病。

“叫主刀医生过来。”我说。那悲伤中带着冰冷的气息似乎要把人彻底杀死。

很快。

“先生,您叫我?”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并没有正眼去看他,只是沉默。

半晌。

我终于是开口了,“安加里绪……我的妻子,她怎么样了?”手边的那本手术报告已经被我彻底翻烂了。

医生被我那近乎血红的眼睛盯的发咻,他说,“需要静养,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身体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加上我们似乎发现了部分的精神污染,那大概与旧日有关系。”

医生顿了顿看向我,他有些犹豫的开口,“在这一块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我们已经经历了,虽然大致上来看并没有生命危险,您的妻子很坚强,她的身体正在顽强的自愈着。”

“可她失去了她的声带,病变的凿瘤在发现的时候已经长满了她咽喉。我们已经尽力了,她的后半生大概是需要躺在这张床上了,她的身体并不适合长时间的运输,那对她的身体不好。”

医生说着。

“您妻子身上的伤疤还没有好,为了防止伤口的二次感染引发大量的并发症状,我们还是建议您不要长时间待在病房里。”

医生低着头,不敢看向我的眼睛。

“有防护服吗?我不碰她,我……”我甚至带着些哀求的看向医生。

“这……只要您身上没有传染病,在不接触病人的情况下,还是没有问题的。”医生看向我说。

“谢谢。”我说。

医生带着护士走了,打葡萄糖点滴的安加里绪还躺在那里,我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窗帘虽然被拉开,但是窗户已经彻底封死。

我看了一眼窗外,西伯利亚少见的能看到一整轮的黄昏,这样的景象本该美丽的像是画,可现在我却连欣赏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轮淡淡的血雾笼罩在我的眼球上,世界像是降下末日,对我宣判着死刑。

夜深,护士进来换了瓶葡萄糖,她看向我的目光带着胆怯,那个男人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眼球上的血管因为长时间的充血,早已经爆裂开来,淡淡的血液模糊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眸。

早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这是西伯利亚少有的阳光天气,可今天依旧不平静,窗外的狂风正在不断的呼啸着,它们尖锐鸣叫,撕咬透明玻璃。

这时候的我依旧没有合眼,我一整个夜里带着那双满是血的眼睛,苦苦期待着安加里绪睁开眼来。

中午的时候护士再次进来更换了葡萄糖,主刀医生过来顺带做了一次术后的检查。

检查结束后,医生问:“先生,我们这边认为您应该休息一下了,您的眼睛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失大量的视力。”

“没事的。不用管我,我坐在这里就好。”

眼球里破裂的毛细血管早就因为十级的自愈而恢复,只不过是血液混着水在眼球表面结成了一层薄膜,导致我眼前的世界都带着血。

开拓帝二世现在已经抵达了内曼欧夫,他带着他的部队很快就回来了,科洛西斯那边有斯卡森·英带着奇卡利多·提拉米苏,短时间内那些所谓的公爵造不成什么像样的威胁。

“那请您注意休息,这样对身体不好。”医生说。

我平静的坐在那里,一个星期还是七八天?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这些天来我连眼都没合,心中似乎有什么怪物正在疯狂的刺痛大吼,像是恶魔狰狞的吼叫着,一但我合眼那么就要被怪物彻底吞噬。

又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我依旧坐在安加里绪的床前,她少见的醒来了一次,那双虚弱的带着迷茫的眼睛看向我,看向那双满眼都是血色的眼睛。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咳嗽了两声。

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她平静的看向我,又摇摇头。

她在说,没关系的。

她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凝重和悲伤她大概能明白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她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些预估,但最后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想到居然连声带都没能保住。

她伸出手向我招了招,示意我靠近来。因为医生的嘱托我离安加里绪的床大概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我缓缓靠近她,她那双虚弱的黑色眼眸仿佛会说话般。

我低着头看着她,她又招招手,示意我再靠近一点。

我俯下身,脸到了她的手边。

她微微一笑,纤细冰凉的指尖缓缓点在了我的鼻尖,她笑的更开心了。

我沉默的看着她,心中的悲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的指尖抵在我的嘴角,她轻轻一推,我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

她伸出手盖在了我的眼睑上,让我合上眼。

她示意着我,不要担心,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她的指尖又缓缓抵在我的胸口。

她像是在说,“活着回来真好。”可她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了,她的声带已经彻底被切除,再无说话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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