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洪州反击
“该不会……那姓孙的，真是真心来投？反倒是我等多疑，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此言一出，帐前诸将脸色都是一变，纷纷偷眼去瞧梁非凡。
梁非凡眼中寒意一闪，胸口一股郁气翻腾，差点当场就要发作。
但他也知道，此刻发火无济于事，而且……眼看敌军迟迟没有出城袭击，他也渐渐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一夜的精心布置，还搞得全军上下困顿不已，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有将领试探着提议。
“大将军，我军与其在此空等，消耗锐气，不如……趁天色未明，直接攻城？或许敌军此时完全没有防备，或可一役攻下洪州城……”
梁非凡面露意动，可随着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写满倦怠、甚至站着都在微微晃动的面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就凭现在这支军队的状态，去攻击城墙高耸的洪州城，只怕这城墙还没爬上去，就已经手脚无力摔下来了。
若是敌军有备，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烦躁，沉声道。
“传令，埋伏的各部人马，大部即刻回营休息，留下一个甲字营和一半丙字营……继续警戒。之后所有事宜，各部将领可酌情便宜行事。接下来除非敌军大举来攻，否则不必再报我。”
这命令透着浓浓的无奈和放弃。
有人如蒙大赦，赶紧去安排撤换；有人摇头叹息，却也无话可说。
梁非凡自己也撑到了极限，挥挥手。
“本将稍歇片刻，诸君各自守好岗位。”
说完他便转身回帐，倒头和衣躺下。
高度的精神紧张和一夜未眠，让他几乎头刚沾枕，意识便模糊起来。
天色，就在梁军这种半松懈、半疲惫、疑虑重重的状态中，渐渐放亮。
晨光熹微，驱散了最后的黑暗，也带走了夜寒，却驱不散埋伏了一夜的梁军士兵身上浸透骨髓的冰冷和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困意。
许多人抱着兵器，背靠着冰冷的土地或树干，意识昏沉，眼皮重若千钧。
哨兵勉强睁着眼，视线却已模糊，脑袋一点一点……
就在这黎明时分，人最松弛、反应最迟钝的一刻——
“轰隆隆——！！”
洪州城紧闭的城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轰然洞开！
紧接着，战鼓声如九天雷霆，猛地炸响！
激昂的号角撕裂清晨的宁静！
蓄势已久的燕军，猛然从城中杀出，大吼着便向城外的敌军杀去！
城外埋伏的梁军士兵，在凛冽的寒风中半昏半醒地熬到天亮，正是意识最为模糊混沌之时。
当进攻的号角声响起，许多人茫然睁眼，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头脑木然，耳鸣阵阵。
“什……什么声音？”
“敌袭……是敌袭吗？”
他们下意识地想去抓身边的兵器，可冻了一夜的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有些士卒连站都站不稳，踉跄着试图集结，却只见洪州城门洞开，如狼似虎的燕军已然卷着尘土杀到了眼前。
那冲天的杀气与寒光闪闪的兵刃，瞬间刺穿了他们昏沉的意识。
“杀——！”
燕军养精蓄锐，气势如虹。
而梁军仓促间，有的刚摸到刀柄，有的连甲胄都未系紧，更有人仍瘫坐在掩体后，睡眼惺忪。
一方是蓄势已久的猛虎，一方是僵卧待宰的羔羊，战斗几乎在接触的瞬间便呈一边倒的态势。
“挡不住了！”
“快跑！回大营！”
惊恐的尖叫取代了抵抗的怒吼。
反应稍快、腿脚尚能活动的梁军士卒，魂飞魄散，丢下兵器，转身就朝着自家大营方向亡命奔逃。
那些动作迟缓、或因僵冷一时爬不起来的，要么被汹涌而来的燕军刀锋吞没，要么很干脆地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地乞降。
城外预设的埋伏圈，顷刻便土崩瓦解，演变成一场溃败。
溃兵如潮，涌向梁军大营。
……
梁军的中军大帐内，梁非凡裹着厚重的裘毯，鼾声如雷。
昨天熬了一整夜，此刻他睡得极为深沉。
“大将军！大将军！醒醒！快醒醒啊！”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连滚带爬的冲入帐内，声音带着急迫，不断大吼着。
眼看他不醒，亲兵只能上手推了起来。
“大将军，不能再睡了，快醒醒啊！”
“混账东西……敢扰本将军清梦……”梁非凡迷迷糊糊地挥臂，含糊怒骂。
“大将军，敌军破营了！杀进来了！”
看到梁非凡终于有反应了，亲兵急忙大吼起来。
“什么？”梁非凡猛地睁开眼，却又被强烈的困倦和混沌拖拽，眼神涣散了一瞬。
敌军破营？杀进来了？他花了数息才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可昏沉的大脑犹如塞满了浆糊，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思考指令。
直到——
“杀啊！”
“斩杀敌将梁非凡者，赏万金，赐百亩良田！”
“挡不住了，快逃啊！”
杂乱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嚎声，一阵阵声音在营外响起，而且似乎正在快速接近。
感受到敌军越来越近，梁非凡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恐惧和暴怒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
他一把掀开裘毯，甚至顾不上披甲，只抓着佩剑就冲了出去。
帐外景象让他心胆俱寒。
营栅多处火起，黑烟滚滚，溃兵与试图阻拦的军官挤作一团，人人脸上都写着恐慌。
洪州军的小股精锐骑兵已然突入营区，正在四处纵火制造混乱，后续步卒源源不断从突破口涌入。
“不许退！稳住！各营校尉、都尉，立刻集结本部，向我靠拢！弓弩手，上寨墙！亲兵营，随本将军反击，把缺口堵上！”
梁非凡嘶声力竭，挥剑砍翻两个迎面逃来的溃兵，试图用血腥手段稳住阵脚。
然而，一夜未眠的恶果此刻全面爆发。
大部分梁军士卒被从睡梦中惊醒，或被溃退的同袍冲散，脑袋里如同灌了浆糊，反应迟钝。
军官的呼喊往往得不到及时响应，集结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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