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工地出事了

晨光微熹。

陈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自家的床上坐起来，昨晚的啤酒劲儿还没完全散去。

他伸手去摸床头的水杯，指尖却碰到了一张对折的纸条。

他愣了一下，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几行字。

“凡哥，恩怨两清，江湖路远，不必再见。”

落款是“六子”，笔迹潦草，像是匆匆写下的。

“呵，这小子……”陈凡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

他早该知道，六子这种人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昨晚那场架，大概就是他留给这条街的最后一点热闹。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铃铃铃……”

电话响起。

陈凡一接通，发现是程浩打过来的。

说工地上出事了。

陈凡连忙开车赶过去。

刚走到工地门口，他就发现不对劲。

平时早上六七点就该热火朝天干活的工地，此刻竟然一片死寂。

几个工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看到陈凡来了，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陈凡皱眉问道。

“老板，出事了！”工头周建国急匆匆跑过来，压低声音，“昨晚加班的赵大柱从架子上摔下来，腿摔断了！”

“摔了？那送医院了吗？！”陈凡眉头拧得更紧。

“都张罗送，问题是……他不肯去！”周建国苦着脸，“他家里人来了，正闹着呢！”

陈凡心头一沉，立刻朝工地深处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哭喊声。

“天杀的！我男人给你们打工，现在腿断了，你们连医药费都不想出？黑心资本家！”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哭嚎，身边还站了几个壮实的男人，面色不善。

赵大柱躺在一块木板上，右腿肿得吓人，却咬着牙不肯去医院，只是摇头：“不……不去，去了钱就没了……”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儿不对劲。

陈凡眯起眼睛，目光在赵大柱肿胀的右腿和那帮闹事的人之间来回扫视。

赵大柱的老婆，那个嗓门尖利的中年妇女，虽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周围的工人们，像是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而那几个所谓的"亲戚"，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连赵大柱的名字都叫不利索。

周建国擦了擦额头的汗，凑到陈凡耳边低声说："老板，这是赵大柱的老婆李翠花，那几个说是他表兄弟......"

还没等周建国说完，李翠花就一把推开他，直接冲到陈凡面前："你就是俺男人的老板？好哇！你们这些黑心资本家，害得我男人腿都断了！今天不给个说法，谁都别想好过！"

她的唾沫星子喷了陈凡一脸，那股子刺鼻的大蒜味熏得陈凡皱了皱眉。

周围几个"表兄弟"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故意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

"这位大姐，"陈凡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赵师傅的伤我们会负责。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送他去医院检查治疗，别耽误了伤情......"

"检查？治什么治！"李翠花突然拔高嗓门，"你们就是想赖账！大柱都这样了，你们还想糊弄过去？"

她一把拽过赵大柱的胳膊，"你自己说，是不是他们工地的架子不结实才害你摔下来的？"

赵大柱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面对周建国，他还能说利索，可是面对明明比自己还年轻的陈凡，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陈凡注意到他的右腿虽然肿得厉害，但裤腿上却没有多少灰尘。

如果真的从几米高的架子上摔下来，裤子不可能到现在还这么干净。

"周工，"陈凡转头问工头，"昨晚赵师傅是在哪个位置摔的？"

周建国刚要开口，李翠花就插了进来："问什么问！你们不就是想推卸责任吗？"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这是医院开的证明！我男人这腿得动手术，没一万块钱好不了！"

1980年，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钱。

一万块钱，相当于一个工人二十多年的工资总和。

陈凡差点笑出声来。

这讹诈也太明目张胆了。

还是他看起来很傻？

"大妹子，您这要价是不是太高了？"周建国忍不住说，"真要赔偿，也得等医院检查完......"

"放屁！"李翠花猛地推了周建国一把，"你们这些有钱人，开着大汽车住着大洋房，连工人的命都不当回事！一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她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这些资本家要逼死我们老百姓啊......"

“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全都指望着老赵，如今老赵变成这样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那几个"表兄弟"顺势上前，把陈凡和周建国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戴黄色链子的男人恶狠狠地说："我表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工地也别想开了！"

陈凡盯着赵大柱："赵师傅，你确定你这腿是在工地上摔的？"

赵大柱低着头不敢吭声，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

李翠花一把抱住丈夫："你威胁他干什么？他都这样了你还逼他！"

她突然扯开赵大柱的裤腿，露出青紫肿胀的小腿，"大家都看看！这就是他们工地干的好事！"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陈凡却注意到，赵大柱腿上的淤青分布很奇怪，不像是摔伤，倒像是......被人用棍子打的。

而且小腿的肿胀，不是敲打出来的，应该是勒出来的。

"周工，"陈凡沉声说，"去把医务室的老张叫来，先给赵师傅简单处理一下。"

"不行！"李翠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们想毁灭证据是不是？今天不给钱，谁也别想碰我男人！"

她朝那几个"表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把赵大柱围得更紧了。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围观的工人越来越多，有人小声议论："这明摆着是讹钱......"

"赵大柱平时就好赌，该不会是欠了高利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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