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3章 破棋局，身死执念生！

“你竟如此豁达？”

黑白子二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二十年的执念，是下好这一盘棋，并赢下它，万年前，他们的执念是寻觅长生道，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被禁于道塔，一生赎罪。

“是想明白了。”顾余生坦然回答，他刚才的内心挣扎，不亚于二人的心境，但是他来这里可不是下棋的，“两位，这棋我若是赢了，是不是可以去楼上，若是不能，这一盘棋，我就不下了。”

“呵呵，你若不下，少不得要与我二人比试一番拳脚和道术，丢掉性命也未可知，小友还是下完这一局棋比较好。”

说罢，白发老者落下一子，顾余生眼观棋，棋在脑海里如图般运转，说来也怪，当年四先生封文圣和姜神行二人走的棋并不似这般，但他的内心却有了另外的想法，这无关乎于棋，更像是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顾余生手执白子，每一步轮到他都几乎没有任何停滞，手起手落，原本平平无奇的棋子，在走了七八步之后，竟完全超乎黑白子二人多年的推演，打乱了他们的布局，以至于每下一步，他们二人都要凝思很久。

一开始，顾余生内心难免焦急，可当他心着于棋人又保持着清醒后，才发现眼前的两名道人，并非修行之身，乃是执念所化，只不过，他们的执念继承了生前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获得了长生，但这种长生，又是一种诅咒。

他们看似在棋之外，却早已是棋局中人，白发老者是白子，黑发老者是黑子，顾余生看穿了这盘棋，他要从这棋盘上的诸子里寻找到二人化执念的黑白棋。

不过顾余生也明白，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选错，那这一盘棋也就掀桌了，接下来真正需要的是战斗，可他无法感知二人的境界，说明即便这二人化身执念，也绝非他所能敌。

“究竟是哪两颗？”

顾余生皱眉，他的思维超脱于棋盘之外，他手握白子时，仿佛冥冥中感受到曾经自己的父亲也这样坐着，他为何没有把这一盘棋下完，是出现了意外，还是另有隐情？

随着棋盘上的落子越来越多，顾余生的思绪也稍微出现混乱，有时候怀着某种目的，反而过程走得不如自己预料的那么顺利，当棋再一次轮到顾余生时，他举起白子久久没有落下，他的目光，看向通往第九层的通道，那里，有一张佛宗经幡散发出神圣之芒。

原来如此。

顾余生瞳孔一缩，所有的真相浮出水面，当年自己的父亲，必然也是这般抬头领悟到了真谛，他手握白子，左手忽然拔剑，一道剑气斩向那一张经幡，金色的佛光骤然明亮，浑厚的结界陡然张开，一左一右朝着棋盘罩来。

顾余生将手中白子凌空投出，只听得嗡的一声，白子穿过佛光壁垒，落在墙面上悬停住，同一时间，白发老者抱头闷哼一声，身上的道光骤然明亮，同一时间，被顾余生围杀的另外一枚黑子也泛起光芒。

顾余生眼疾手快，将黑子一握在手，身影一闪，径直穿过佛光结界，五指一捏，黑子啪的一声碎裂。

黑白子二人轰的一下掀翻棋桌，双眸转看向顾余生，强大的执念化作无尽的杀意：“小子，我二人予你机会，你却耍小心思毁了棋局，既如此，别怪我二人不客气了。”

二人起身，太极阴阳图案自身前身后明亮，朝着顾余生面前的佛光结界猛的轰来。

顾余生站在佛光结界后，岿然不动。

佛光与道阵触碰，强烈的波动激起千百道霞光，如同剑气般穿透每个角落，顾余生，黑白子三人避无可避，皆被神光冲体。

当余波散尽，顾余生犹站在原地，而黑白子二人身上被佛光激荡，落在墙上的影子消失，他们二人彼此相望，又看了看顾余生落在墙上的影子，这细微的差别，让两名道士仿佛突然间在黑暗里撕开了一条裂隙，光落下来，让他们看见真相。

“我们……死了？”

“是什么时候？”

两人对望，举手投足间道气凝出更加强大的阵法，仿佛要将整座道观都冲破，但顾余生仅仅随手一挥，再一次将棋盘打翻，左手一抬，掌心有时间的秘符涌动，随着时间符文在结界里弥漫，楼层泛起层层涟漪，刚刚被掀翻的棋盘木桌已经还原，但坐在棋盘左右的，是两具已经在岁月里腐朽老去的身体。

跳出结界，成为旁观者的黑白子，同时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这不可能！”

仿佛一场精心的谎言被戳穿，两名道长的执念随道心崩塌，他们本拥有足可以抗衡岁月的力量，在得知真相后，如同一座楼从地基开始出现裂痕，身上的道气化作阴阳，如同燃烧的香，即便没有风吹，也会自动飘散。

他们二人同时抬手，想要感知对方的生命气息和存在的证据，可在双手触碰的刹那，两人的手彼此贯穿。

啪！

顾余生随手把墙上的白子握在手上，轻轻一捏，白发老者身上的气息消失得更快了。

“唉，”顾余生叹息一声，“两位前辈，其实这一盘棋，当年我父亲早就下明白了，只是我父亲他为人心善，总想着随他人之愿，才不得已中止了这一场棋局，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请原谅晚辈道出真相。”

“不会的，不会的，大佛尊明明答应过我们二人的，只要我们不离开道观，就随了我们二人长生愿……我们已经守护了万载岁月，朝夕修行，怎会连死都不知道！”黑白二道心境出现裂痕，执念开始瓦解，可他们还是举手投足之间，就以莫大的威能将顾余生直接从结界的壁垒拉到面前，阴阳道气化作枷锁，将顾余生捆住动弹不得。

“两位道长只是不愿意接受真相罢了，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此地改道为僧皆因二人而起。”顾余生瞳孔之中透出一道光影，将他所见所知以神识投影在墙上，佛面剑开，无数枯骨如山般倾倒的一幕再一次浮现，山寺种种，没有半分虚假。

黑白子凝看满地枯骨，身皆寂寂然。

忽然，顾余生大声问道：“大道不回首，下一句是什么？”

“长生是虚妄！”

黑白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他们的道音夹杂着大道韵律，如同道训般在观内回响，二人强大的执念化作一缕缕青烟飘荡，其中腐朽的气息飘向二人的尸骨，三魂开始分离，向天，向地，向尸骸。

二人互相拯救，却无法阻止这一切，就连施加在顾余生身上的枷锁，也猝然碎开，他们的执念，根本束缚不了看穿真相的顾余生。

“不！”

黑白子不断摇头，又同时想到什么，二人从袖里同时取出一枚道令，双令合一，一坐奇特的阴阳大阵直接从八层贯穿九层道塔，借助这一道光，顾余生也终于看清了道塔的最高层：

这是一座宇宙星辰般笼罩的观楼穹顶，绚烂的道宗符文遨游在灵光粒子里，形成一幅奇特的上古星图，一颗颗灵粒飘荡在星图里面，如同璀璨的星辰！

但顾余生明白，那不是星辰，而是被羁押在星图里面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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