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算

　　三年之后，沃格勒特才再次见到奴。

　　他不是很明白奴是怎么在那场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伊卡琳没有救他，萨瓦隆自爆之时，他应该就在萨瓦隆附近。萨瓦隆自爆湮灭了万里的一切。而这个家伙居然能在爆炸中心存活下来。

　　可能，是自己太小看他了。毕竟当初也是能将萨瓦隆正面压制住的人物，虽然暗噬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这已经能证明他的不凡了。

　　不过，奴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仍带着畏惧与懦弱。

　　那就好，这家伙还是那个能任自己揉搓的懦夫。不论他有多强，只要这一点没有改变，他就永远都是沃格勒特的奴，永远都没有任何威胁。

　　“过来。”沃格勒特对着前方的奴命令道。

　　从看到沃格勒特的那一瞬间起，奴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碰到这个家伙？瓦洛兰大陆如此之大，他在苏醒之后还尽可能得远离了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三年中每时每刻都很是小心的观察有无他人的踪迹，随时准备逃窜。

　　但终究，还是碰到了。他不是很懂沃格勒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明明在上一刻他方圆三里并没有人形生物。

　　他想逃，他真的想逃。如果落到沃格勒特这个家伙的手中，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与这个恶魔只相处了短短七天，但仅仅是这七天就给他留下了永恒的恐惧，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那曾化为白骨的左手，更不会忘记那个微笑着将他碎剐的恶魔。

　　但他逃不掉，恐惧将他死死攥住，让他根本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分毫。哪怕经过了三年时间的磨练，自己已不同以往，但他仍不认为自己有丝毫胜过沃格勒特的可能。

　　所以，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恐惧将自己拖了过去。

　　沃格勒特的脸上带着恶魔一般的笑容，看着奴的畏缩与顺从。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我不知道。”奴的身体稍稍后退了一些。

　　“有意思的家伙。”沃格勒特转过了身，“走吧，也该去见基兰了。”

　　奴不言语，绝望地跟在了沃格勒特身后。他知道，自己永远都逃不掉了，沃格勒特不会允许自己离开，他需要一个可以肆意践踏的玩具。从他捡起了那把短剑起，自他见到了沃格勒特的第一面起，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

　　只不过，这也并不全是坏事。因为在恶魔的身边，还有着一位天使。

　　虽然自己只看到了她一次正面，但仅仅是那惊鸿一瞥，那不该存于尘世的容颜已轻松将他俘虏。他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何如此娇小完美的她会出现在沃格勒特这个恶魔的身边。

　　难道是想自己一样被胁迫的吗？那哪怕拼死，他也要试着把她救出来。

　　但，明显不是。她很热衷于和沃格勒特谈话，甚至沃格勒特对此反应冷淡她也热情不减。而对自己，却是从未注意过丝毫。

　　这是，为什么？奴不理解这些，他陷入了很深的苦恼，这件事给他带来的烦恼，不比重归沃格勒特统治下的绝望来的单薄。

　　虽然离基兰所在之处并不近，但三人都不是常人，千百里的距离也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不过说实话，一天行进千百里，也有些过分了。但心里有事的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你在外面呆着。”沃格勒特对那少女说道。

　　“早点出来，如果那家伙想对你不利，你就捏碎印记，我立刻就能冲进去。”少女很是关切地对沃格勒特说道。

　　沃格勒特摸了摸少女的头，脸上居然出现了毫无恶意的微笑。

　　奴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天使，一个会露出微笑的恶魔。而天使与恶魔之间是那么融洽，根本没有他插足的空间。

　　再度踏入那座塔。

　　依旧是那漫长的黑暗。

　　黑暗中，不知为何，奴数次想要出手击杀沃格勒特。

　　但他终究还是不敢，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出手失败了，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到时，直接死亡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就算没失败，他该怎么面对基兰和那天使，如何向他们解释？

　　果然，不论实力如何，他都还是当初那个被人踩在脚底肆意践踏的懦夫。若非他天赋异禀，仅凭这种成不了事的性格怕是还未成人就已被当成祭品暴死在荒野之上。

　　一点光芒照亮了眼前的黑暗。

　　“你们，做的不错啊。”在那光晕之中，传出了基兰满意的声音。

　　基兰不是很明白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通过塔内的元素观察那几个老家伙的情况。沃格勒特和奴离开仅仅五天，水元素就开始了长时间的暴动，最后猛烈爆破开来，与此同时发生的是一波毁天灭地的能量潮汐。基兰明白这股潮汐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一位神灵的陨落。从那以后，不仅仅是水元素，所有元素都变得很是怠惰，缺少活力。元素如此，那么相应的神灵们，怕是也都有了大麻烦。

　　果然，那家伙并不简单。能以人类之躯突破神灵设下的禁制，在得到自己的帮助后弑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沃格勒特的能力远超自己的想象，基兰甚至考虑以后要不要让他当自己在这世界的代言人。成为至高神的唯一代表，这份荣誉足以奖赏沃格勒特所做下的一切了。

　　不过这种人如果不能控制，还是早早毁掉的好。他可不想死在自己培养起来的家伙手下。

　　“还行吧。”沃格勒特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基兰的眉头一皱，而后又舒展开来。

　　“水神的神力呢？”

　　沃格勒特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与基兰对视，眼中带着不屑掩饰的嘲弄。

　　永恒之塔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奴抬头看了看基兰，又看了看沃格勒特，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缓缓退了几步。

　　“呼。”打破死寂的，是基兰长出的一口气。

　　“沃格勒特，你这是自寻死路！”随着一声怒吼，基兰周身力量激荡起来。强大的能量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奴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而沃格勒特却是纹丝不动。

　　“基兰，你的两个老朋友，托我跟你聊聊呢。”

　　看着对上自己气势却不落下风的沃格勒特，基兰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虽然他在这塔中被消磨了许多力量，但他毕竟还是一个神，是天地法则的化身！能在这种冲击之下不动声色，仅凭一个人类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绝对，绝对是还有其他神灵在暗中帮助沃格勒特。至于他说的老朋友……

　　“你们，真的想要赶尽杀绝吗！”基兰须发倒立，向着虚空中的某处怒喝道。

　　“好好好，夺了暗噬，将我封印千年，仅仅这些还不足以满足你们是吧！”无尽的怒火在基兰心底翻腾。他体内的力量逐渐开始暴走。他身周的时间，已经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我，我要将你们全部毁掉！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你！”基兰看向沃格勒特，手指点出，“静！”

　　随着基兰的话语，沃格勒特周围的时间顿时凝固了。不只是他，就连奴也无法再动作丝毫。

　　基兰闪身到沃格勒特身前，伸手就想夺取沃格勒特手中的暗噬。

　　沃格勒特脸上的嘲弄神色变得更加明显。挥刀轻松破开了基兰的时间封锁，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砍下了他伸来的右手。

　　“基兰，你在想什么呢？”沃格勒特嘲讽道。

　　看着自己被砍下的右手，基兰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命运之神不同其他，他们的身体很是重要也很脆弱，如果受到损伤，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复原。而失去了一只手，基兰战力的下降是极其明显的。

　　基兰太大意了，他潜意识中还是把沃格勒特当做一个人类，根本没想到沃格勒特可以如此轻松的用暗噬破除时间封锁，更没想到他下手居然如此狠辣，直接斩去了自己一只手臂。

　　“你，你！”基兰怒极，却也无可奈何。

　　神大多都不用武器，唯有他基兰才用。为何？因为他的时间之力根本无法直接攻击他人，而单纯的力量冲击对如今的沃格勒特根本毫无作用。而且沃格勒特手持暗噬，基兰连用时间法则牵制防御都做不到。无法攻击，防御不住，也就是说，沃格勒特现在完全有能力在这里将他斩于刀下！

　　“放心，我不会让你太难受的，毕竟你也帮了我不少。”沃格勒特提刀向前走去，暗噬之上亮起了淡淡血芒，刚刚品尝到神灵滋味的它欢喜地颤动着。

　　前冲，挥斩。

　　没有受到任何抵抗，暗噬轻松地斩开了基兰的脖子。基兰的头落在地上，却是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走近观察，才发现那根本只是一截木头。再回头，基兰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块木头。

　　替身术吗？高明的手段。

　　“呵，果然你还是有点底气的。”沃格勒特低笑几声，不屑地看了跪在墙角，似乎是受了重伤的奴，挥手一刀劈开了墙壁跳了下去。奴勉强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跳下，内心惶恐地几乎要哭出来。

　　这个家伙，怎么就可以这么变态？居然能够把一个神灵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自己辛苦三年，虽有所提升，但在神的面前仍然是一只蝼蚁啊！他与沃格勒特的差距，已经是再也无法拉进了。

　　不过，也幸好，自己忍住了没有对沃格勒特出手。奴的心中略微有些庆幸。

　　“我打中他了。”看到沃格勒特出来，那绝美的少女欢快地跑了过来。

　　“很好。”沃格勒特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了很是阴森的笑容。

　　“伊卡琳呐，除了你，所有的神都得死。”沃格勒特蹲下了身子，用手捧住了少女的脸。

　　“嗯。”伊卡琳眼神迷离。

　　奴扭过了头。

　　“接下来，就看看那条疯狗能帮我们干些什么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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